逃離
“來吃飯吧,面待會兒都要坨了。”見許港緩緩醒轉,顧昀秋徑直回到餐廳,慢條斯理地開始享用。
已經太久沒吃到顧昀秋做的早飯,許港小跑上桌,大口大口吃起來。
“慢點吃,別又燙到了。”顧昀秋看了他一眼,把蛋夾到許港碗裡,“看你臉色差的,多補充點蛋白質。”
許港愣了愣,他放下筷子,一臉認真:“你不生我氣了?”
“別說這些,快吃吧。”顧昀秋避而不答,眼裡有幾分閃躲。
許港如釋重負地鬆口氣,他知道顧昀秋一直在和外界保持聯絡,看來顧昀秋已經知曉他做的好事了,也不知道這樣,算不算透過了考驗。
不過顧昀秋煮了面,想必是不好意思道歉,就用這種方式來委婉地求和吧。
許港正吃得起勁,顧昀秋找個藉口離開,去到客廳外。
顧昀秋快步走到陽臺,地板上果然出現一個墨綠色的揹包,他趕緊拉開拉鏈檢查起內裡的裝置,確保沒有磨損後,把揹包藏到了花盆背後。
剛收拾完一切,許港已經收拾好完碗筷,邀功似地湊他面前,“我把碗筷都洗完了,今天的面煮得不軟不硬剛剛好,下次繼續保持。”
“嗯嗯。”顧昀秋隨便應了一聲,聽到陽臺外面傳來的異樣響動,知道是周逸錦他們快到了。
得想個辦法支開許港。
掃視了房間一圈,最後將視線定格在許港濕透的衣袖上,顧昀秋指著那塊汙漬,心念一動:“你衣服都濕了,要不去洗個澡吧,正好把換下來的衣服給我,我幫你洗掉。”
許港不疑有他,曖昧地笑笑:“這麼早就要人家洗澡啊,會不會太早了?”
“你腦子裡都是什麼呢?快點去吧。”顧昀秋僵硬地笑著,生怕許港注意到外面的異動。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咯。”許港湊到顧昀秋臉頰邊,愛憐地在上面吻了吻,怕顧昀秋清醒,火速跑進浴室。
直到響起水聲,顧昀秋才回過神,用手機連上藍芽音響,把聲音調至最大,悠揚激昂的鋼琴曲響徹整個房間。
隨著月光奏鳴曲的情緒漸漸高昂,急促的音律紛至沓來,音爆聲帶著席捲一切的氣勢,破開眼前迷霧,掙紮著扼住命運喉舌,在狂風驟雨裡和命運對抗、搏鬥,最終在月光下尋到出路。
螺旋槳發出的噪音在逼近,耳膜都要被這轟鳴劃破,顧昀秋戴上耳塞和護目鏡,背好防護包,站到陽臺之上,他高昂起頭張開雙手,盡情感受著陽光照射在面板上的灼熱。
直升機慢下速率,平穩地停靠在半空,艙門在氣壓擠壓中緩慢開啟,救援梯從艙口丟出,精準落到顧昀秋面前。
“昀秋!不要害怕!抓緊繩索!相信我!”周逸錦趴在機艙口,呼嘯的大風吹得他表情猙獰,頭發紛飛,他焦急地喊著,半個身子都暴露在天空裡,他朝顧昀秋堅定地伸出手,沒有半點猶豫。
顧昀秋套上保護手套,抓住繩梯準備往上爬。
“顧昀秋——”
一道驚天喊聲從背後響起,許港胡亂披著浴袍站在客廳中央,頭上還頂著泡沫,正稀拉往下淌,他的樣子狼狽至極,卻不敢貿然靠近,生怕顧昀秋受到影響,這麼高的樓層,跌下去只有一個粉身碎骨的結局。
顧昀秋已經爬上第一個階梯,許港叫喊聲之大,就連塞著耳塞,都能清晰地聽清。
他恍若未聞,繼續往上攀爬,一步一步緩慢而堅決地離開這個困住他大半生之久的囚籠。
還剩兩級階梯時,周逸錦猛地探出身子,一把將顧昀秋抱了上去。
受到後坐力的推動,顧昀秋一下子撲到周逸錦身上,腦袋磕到了周逸錦的護目鏡,疼得他一陣齜牙咧嘴。
許港跑到陽臺上,眼睜睜看著顧昀秋越來越遠,最後在空中變成微小的黑點,他只能在地上幹著急,最後確定顧昀秋已經安全鑽進直升機裡,才敢鬆口氣。
空間裡的音樂戛然而止,止在樂篇升向華麗第二詩章的節點,高亢音調消失了,直升機破空的爆炸聲消失了,許港短暫陷入一片凝滯的寂靜裡,他的世界啞然失聲,再也聽不到顧昀秋的回應。
“怎麼樣?有沒有哪裡受傷?”周逸錦關切地檢視顧昀秋的傷勢,幸好他頭頂只是磕破了些皮,並沒有傷得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