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港將椅子移到正中間,按著顧昀秋落座,“你位份最高,你就坐這兒,我看誰有異議。”
見沒人插嘴,許港滿意地笑笑,轉而將矛頭對準許觀,“說說吧,和顧昀秋的事情你打算如何解決?”
“哈哈哈哈哈哈,你在威脅我?”
許觀不顧形象大笑起來,仇視著許港,沒有血色的臉微微揚起,他的臉色白到近乎透明,連帶著眼睛和頭發格外漆黑,整個人虛無的似乎即刻就會消散,全靠一股怨念在支撐身體,他張了張嘴,凹陷的兩頰隨著說話的動作更加塌陷,整個人頹靡又狠厲。
“對啊,我就是看你和顧昀秋不爽,所以怎麼惡心怎麼來。你能拿我怎麼辦呢,惡心的同性戀變態,我不怕你拿我怎麼樣,因為我有免死金牌,能保我這輩子衣食無憂,你就去猜吧,只要我想,你一輩子也別想知道誰在暗地保佑我哈哈哈哈哈哈……”
“是嗎?”
許港依舊高高在上的姿態,作為全場唯一站立的人,他舒展放鬆地站著,眼裡滿是算計,和顧昀秋對視一眼,報以顧昀秋安撫的笑,示意他不用擔心,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他自在地走到許觀父親的面前,對著許清林說:“伯父啊,子不教父之過,我原本以為哥哥只是過於無腦自大,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在您的授意下做的。偷稅漏稅、暗中調控股價、洩露公司機密、套取金融機構信貸資金、收取高利貸、走私軍火……數罪並罰,怕是死一萬遍都不夠。一樁樁一件件,你可還記得呢?年紀大了記不清了也沒關系,我這裡可是記錄得一清二楚,要不要分給大家傳閱一下,回顧一下您的光輝歲月呀?”
許港的聲音擲地有聲,那滿是得意的口吻,不聽內容,還以為是小輩在向長輩邀功。
許清林說不出話來,渾身抖成篩糠,他老了,溝壑縱橫的臉上布滿皺紋,每一道紋路都是犯罪的記錄。他力不從心了,在一向拿捏地很好的小輩面前,丟盡老臉。
見沒人回答,許港又折返回許觀身邊,好奇地問:“現在可以告訴我,你背後的免死金牌是什麼了嗎?我幫你分析分析他夠不夠權勢滔天,能不能保下你。”
顧昀秋聽到他天真的問句,挽起唇偷笑。
羞辱仇人確實有助於身心健康。笑容成功轉移到顧昀秋臉上。
“嘖,要不先開飯吧,可能是大家都餓了。”許港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繼續自說自話:“別說我沒盡到地主之誼,這家酒店的剔骨龍魚、茄汁醋鼈、大斧砍肉都很有名的。難得人來得這麼齊,三叔二伯都不往別人家裡跑,可得好好慶祝一下……”
顧昀秋配合地拿起筷子,看完精彩狗血的家庭倫理劇,他也意興闌珊,有點餓了,準備大開吃戒。
撲通一聲,許清林當著眾目睽睽之下,跪倒在許港面前,老淚縱橫,“小港啊,是我對不起你,沒把這孽畜教育好,你大人有大量,念在我們是一家人的份上,放過我們這一回吧!我們真的不敢了!是我糊塗…是我糊塗…”
許清林邊罵邊扇自己巴掌,一下賽一下地響亮,絲毫沒有收力。
許港依舊雙手插兜,默不作聲地看他表演。
啪啪幾十下之後,許清林鼻間都流出鮮血,他的臉腫得又紅又亮,鼻涕眼淚活了一臉。見許港還是不為所動,絲毫沒有要鬆口的意思,許清林猛地站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到許——觀面前,對著他的腦袋就是一拳。
速度之快,力度之大,空氣裡甚至傳來破空聲。
這轉折來得太過離奇,顧昀秋都饒有興趣地放下碗碟,專心致志看起了好戲。
站在包廂門口的侍者,恨不得身上的衣服都化作盔甲,生怕豪門恩怨那股妖風,颳著颳著就刮到自己身上,他們緊靠著門,默默對視一眼,從彼此眼裡讀出了對於八卦的渴望和金錢的留戀。
不能跑啊,跑了全勤獎就泡湯了。
“孽畜!孽畜!孽畜!”
許清林越罵越來勁,帶著滔天怒意揍向許觀,嘴裡不幹不淨地罵著:“讓你他媽不要和弟弟作對,你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啊?!出什麼事了整個許家都要被你連累,當初就不該撫養你,一個病秧子能有什麼前程?我養條狗還知道討好我,你呢,整天瞎胡鬧,整得許家雞犬不寧,連路邊的一條狗都不如,我要你何用?!要你何用啊?!!”
許觀被湊得直不起身,只有一雙如墨染的黑瞳,直勾勾地凝望許港,既不肯服軟,也不認輸。
“還敢瞪許港?”察覺到許觀不屈的視線,許清林悲從中來,哀嘆著跌在許港腳邊,低三下四地祈求:“小港啊,你放過我吧,我年紀大了,會死在牢裡的。至於這個孽子,你看我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就任你處置好了,你放過我啊…我不能進監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