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港嫌棄地踢開他,走到許觀面前,伸手將他扶牢,他用紙巾輕輕擦掉許觀臉上滲出的點點血跡,終是不忍心看他被折磨下去,制止了這出鬧劇。
“夠了,別在我面前演戲。”許港丟開沾有血汙的紙,他對血的恐懼深入骨髓,可對上許觀的掛彩的臉,他不覺害怕,只餘憐憫。
大概是勝利者的從容,能克服自我的恐懼。
許港清了清嗓子,厲聲道:“我這次來的目的不是專程為了羞辱某某某,我沒那麼無聊。”
他轉頭看向顧昀秋,確保顧昀秋沒被波及,毫發無損地坐在那裡,他才續道:“專業的事要交給專業的人來做,在座各位裡擁有大學文憑的都屈指可數,更別提管理公司的能力。一個企業從孵化到上市,每一步都需要縝密的佈局和長遠的考量,很顯然在座的各位沒有這個能力勝任管理者的身份。經過我司股東會連夜開會討論,一致決定從即日起免去包括許觀、許清林、許清霏等在內9人的股東身份及其附屬職務。這裡是股權轉讓書,把字簽了,我就再考慮是否把這些證據提交到法院。”
別說在場的許家人,顧昀秋都對這個變故感到驚詫,要知道股份就是實權,實權就是財力,這群人之所以可以趴在許港身上吸血,無非不就是憑仗手裡的股份興風作浪。沒想到許港這次如此決絕,抱著永除後患的決心。
“小港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啊……”
三叔急忙插嘴,拼命和許清林那一家子撇清關系:“而且我們家待你不薄吧,你小時候老來阿叔家吃飯的呀,你最喜歡阿嬸做的糖醋小排了,這樣子好了,等這件事結束之後,阿叔天天來公司給你帶糖醋小排好不啦,酸酸甜甜,還是小時候的味道哦。”
“三叔你是不是出軌哪個上海女人?把我和你私生子搞混了吧,我一北京大老爺們吃什麼酸酸甜甜的小排骨,你腦子瓦特了?”
顧昀秋憋笑要憋出內傷了,適時地夾起一塊菠蘿咕嚕肉塞進嘴裡,菠蘿的清香在舌尖綻開,香甜軟糯的肉一抿就化,沒怎麼咀嚼就滑進胃裡,酸甜的香味十分特別,叫人意猶未盡。
許港餘光瞥到顧昀秋的小動作,暗暗揉了揉他的肩膀,“想笑就笑吧,我們家比這可笑的事情海了去了,有機會慢慢說給你聽。”
“我笑這肉很好吃,你們聊你們的,別管我。”顧昀秋不想吸引視線,索性把自己摘清了。
“好好好,下次我學一下怎麼做,回家煮給你吃。”許港寵溺地笑笑,彷彿剛才風雨欲來只是錯覺。
又過了五分鐘,許港看看手錶,終於不耐煩地打破寂靜:“怎麼樣了,誰先來簽啊?先到先得啊。”
“我們能拿到多少賠償款?”許清霏頂住和許港對視的壓力,弱弱地開口。
“哦,終於有人說到重點了。”
許港一下子來了興致,掏出手機,劃出計算機,在上面點弄著什麼,最後他滿意地看著計算結果,把手機放在轉盤上,把手機轉了一圈,確保所有人都看清那串數字,才開口解釋:“我想大家應該會對這串數字有疑慮,我解釋一下啊。是的,你們沒有看錯,刨除股份的贖金,你們還得人均賠我幾百萬哈。誤工費、精神損失費、民事訴訟費這些我都不提了,比起你們犯下的巨額損失,這些都是九牛一毛。你們在合同裡做了多少手腳,吃了多少回扣,暗地出售了多少地皮,真以為我不清楚?我懶得和你們計較了,再深究下去,就太難看了對吧。趕緊簽字,我不想再重複第二遍。”
說到最後,許港已經不想再維持好脾氣,將合同往空中一揚,白紙如飄雪般在空中飛舞,掩蓋住眾人難堪到極點的表情。。
透過紙張飛揚的間隙,許港得意地與顧昀秋對視,在滿目瘡痍裡,只想窺視彼此的心。
許港:怎麼樣?我做的還不錯吧。
顧昀秋:……合同飄菜裡了啊啊啊……
許觀撚起落在腿上的合同,朝許港一攤手:“筆?”
“筆。”許港用胳膊肘捅捅還在心疼菜被毀掉的顧昀秋。
“給你。”顧昀秋回過神來,從西裝口袋裡摸出簽字筆,遞給許觀。
許觀全程沒有多餘廢話,利落地簽下大名,再“唰”地推到許港面前,他眯起狹長深邃的鳳眼,語調幾乎沒有起伏,他說:“許港,祝賀你啊,在這麼多年之後,你又贏了我。”
“你這話說的,我從來沒有敗過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