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懸到高空晌午,還是沒能看到彩虹。墨煙和齊環宇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起來,沒辦法,只得匆匆打道回府。
墨煙對小虹潭裡的魚很感興趣。
潭水清澈見底,水草間遊動著一尾尾手掌大小的灰魚。墨煙揚言只要下水就能摸到幾條,可以烤來吃。齊環宇則認定“美景中的花鳥魚蟲俱是要緊,一件都不得損壞”,墨煙以“能吃的東西就該捉起來吃”據理力爭。
齊環宇最終用“我是王爺還是你是王爺”解決了問題,好不容易才把她從水邊拉開。
回程的路上,墨煙說她小時候偶爾會溜出去搭坐西湖上漁民伯伯的漁船。漁民因為常到她母親藥房看病的緣故,和她混得很熟,經常會樂呵呵地讓她幫忙提網收線,還會給她做小魚竿,讓她裝模作樣坐地在船頭釣魚,還教她站在淺灘附近,用削尖的竹竿刺魚。
“你那麼小年紀,怎麼幹這麼多事情?”
“小時候不就是這樣的嗎?”墨煙疑惑地說,“小時候的日子每天都很長,可以做各種各樣的事,而且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鄰里都是熟人,誰都願意幫襯著帶帶孩子,所以我有好多好多小夥伴,好多好多姨姨伯伯。”
“怕是因為你母親開藥房積大德,才能由著你亂跑,不怕被拐了去。”
墨煙想了想,覺得有理。
“王爺小時候最喜歡做什麼?”她問。
“和你不一樣,我是要讀書的。”
“墨煙也讀書。”她賭氣回了一句,又說,“啊,不過當然是不能和王爺比。”
“你讀什麼?”
“小時候母親教我識字,讀讀三字經千字文、唐詩宋詞什麼的。後來督主也逼我讀過四書五經。”
“怕是讀一遍就叫讀過了?”
“我又不考科舉,看過還不夠嗎?”
“我也不考科舉。”齊環宇哈哈笑起來,“不過翰林們可兇可嚴了。”
“難道王爺小時候就盡是讀書?”
他點了點頭:“偶爾也和小宦官們一起玩,玩玩陀螺、捉捉蛐蛐兒,不過得悄悄的。”
“悄悄的?”
“要是被母妃發現,會捱打。而且父皇也不喜歡我們鬧騰。小時候我自己到御花園去玩,不巧被父皇撞見,他要抽查我的功課,叫我背《孟子》。”
“沒背出來?”
“《孟子》和《論語》都背出來了,可惜《大學》不行,就被父皇罰跪。”
“憑什麼呀?憑什麼考了這個又考那個,考到你背不出來為止,這不是找茬嗎?”墨煙顯然把自己帶入了進去,義憤填膺。
齊環宇不禁失笑:“大膽,先皇也是你好議論的?”
他明擺著沒生氣,墨煙也就順理成章說心裡話:“這有什麼?君王不一定是好父親好丈夫,史書上明明白白寫著好多例子。墨煙認識不少宮裡的舊人,他們都說,先皇的後宮妃嬪勾心鬥角相互傾軋,下作手段之多、殘酷行徑之可怖遠勝如今,不時捲起腥風血雨。”
“可是先皇多嗣。”齊環宇淡淡笑了笑,“皇兄一心一意寵愛貴妃,亦兼顧夫妻之情敬重皇后,如今就只一位皇子、兩位公主。群臣沒隔幾月便要上奏議論此事。”
墨煙想起之前聽到的杜春屏的話:“聽說小皇子身子不好,入秋後又染上風寒了。”
齊環宇眉頭一蹙:“是嗎?”
“墨煙聽皇后宮裡的人說的。不過風寒也不是什麼大毛病,想來會好的。王爺正好在永福寺,可以為他上上香,請僧人念一唸經。”
齊環宇緩緩頷首。
“皇兄近日肯定又要辛苦了。”
先帝在位時,大臣們對先帝的後宮向來無多非議,因為先帝前後有過九個兒子,十多個女兒。而且幾乎都活到了十歲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