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帝即位十四年，至今有過三位皇子、四位公主，可憐夭折大半。
其實說來也不是怪事，民間人家的孩子照樣是生下來的多、活下來的少。只不過皇室總歸特別，眾人的眼睛都緊緊盯著、企盼著，一旦反覆落空，很快便會開始滋生焦急。
在外人眼裡帝王“後宮佳麗三千”，十四年卻只七個子女，實在算不上多福。
“大奣帝室寡嗣，也不單單是皇兄的過錯。”齊環宇嘆聲道，“四五代以來，也就父皇還算有子嗣緣。”
“但是現在您也有孩子啦。”墨煙笑起來，“王爺，這是不是您的第一個孩子？”
“不是。”齊環宇搖搖頭。
“不是嗎？”
“以前王妃也懷過，可惜沒能留住。”
“肯定是因為那時候王爺和王妃年歲太小了。”墨煙認真地安慰道，“古書上有寫，二十歲男陽之氣最為相合，易於產子。”
“你怎麼連這種書都看？”
“墨煙什麼書都看。對啦，這回墨煙來永福寺，小燕哥哥也叫我帶了幾冊京城裡正風行的書房戲本、小說話本，可以給您解解悶。”
“好啊。那晚上你讀給我聽。”
“墨煙讀著讀著會睡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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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緊，你困了就換我念。”青年笑著說。
人心時常有一些奧妙之處，比如，總會覺得回程的路比去時要走得快。
許是因為經歷過了路途上的波折，見過了沿路景緻，故而返回時便感到事物更為熟悉，不會時常記掛於心。
——而且鞋底已經被泥土和露水弄溼弄髒，這會兒齊環宇也就完全不在乎了。
走到下坡時他自然地伸出手，等著墨煙扶住他。墨煙笑笑，把手腕放在齊環宇抬起的手掌底下。齊環宇“哼”一聲，捉住她的手。
將近晌午，路面漸幹，走起來比之前舒服。齊環宇雖然已經走得腳底發疼，但仍有閒情逸致欣賞山景。
然而在這返程路上，墨煙卻不時頓住腳步停一會兒，話也變少了。
“怎麼了？”
齊環宇看到她側頭望著道路兩旁的樹林深處。
“我來時沒有注意。”墨煙猶豫著說，“但是……您看。”
她低頭指了指山路。
因為前些日子下雨而微微濡溼的泥土、枯葉。齊環宇沒有看出什麼特別之處。
“有些像是腳印的痕跡和拖拽轍痕，但不是我們留下的……”她說，“森林裡也有聲音。不知道是不是動物。”
齊環宇不以為意：“此地距離京城不遠，而且這山裡也有幾個村鎮。說不定昨天有人像我們一樣去小虹潭玩兒過。”
墨煙點點頭，想了片刻，勸慰自己般的說：“或許有農人上山砍柴、摘菌子。”
“你這麼警惕，可是做莫遲雨近侍的緣故？”齊環宇揶揄道。
墨煙收回視線，略顯羞赧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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