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有比較少見的“真·生理”描寫。
在莫遲雨說出這句話之前,墨煙從來、從來、從來不曾想過這件事。
她並非不懂男女之事。
她出入攬月樓三年多,再怎麼遲鈍無知也不可能不明白何為情愛肉.欲。但她從來覺得這些事與自己沒有關係——畢竟,她甚至未來月事。
古人言,“女子許嫁,笄而醴之”。
扶柳和她說,自己恰是十五歲來的月水;而女子來了月水,才能孕育,才可以為人婦。
自從聽過這個話之後,墨煙更是不覺得自己是女子,她全然投入到無性別的自由世界中,心上僅有一副若有若無的枷鎖。
何況,她不認為自己還有被許配給某位男子的可能。
既然如今她身負古怪的身世和極兇的命格,無父無母,扮做宦臣,兒時還患過惡疾……很明顯她不會再像普通女子一樣經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入花燭洞房,既然如此,她也就不會有孩兒承歡膝下,不會含飴弄孫,不會在死後有人披麻戴孝;她不會有這一連串因果。
說到底,她身邊所熟悉的這些人——莫遲雨、王小燕、端雲,也通通都是如此。
就她自己而言,不知為何自然而然養成了不去想以後之事的習慣。
成長、衰老、死亡,她皆不想象。她僅僅活在當下。
大多數時候,她因此滿足;因此無憂無慮,宛若童子。
然而就在莫遲雨問出那句話的剎那間,墨煙恍然頓悟:白啟鳴於她而言究竟可以意味著什麼?
這不是說他們一定會成為、改變成什麼。
而是這種可能性本身——
令她因為莫名的驚懼而震悚。
當晚。
“小燕哥哥……小燕哥哥……”
她抬手輕釦牆壁上的那扇木窗。
此時已是午夜了,她驚慌失措的語調還是很快將睡夢中的王小燕吵醒。
窗戶拉開,王小燕睡眼惺忪地探過頭來。
他們的房間相鄰,他們的床榻也是臨牆放置。這方便了王小燕在她小時候照顧她——那時墨煙甚至會自己鑽過窗子,直接跌在他肚子上之前王小燕所謂“折騰掉我半條小命”,委實不假)。
“墨煙,又做噩夢了?”
墨煙搖搖頭。
她坐在床上,舉著蠟燭。
燭火撐起一個昏黃的光圈,只堪堪包裹住她臉上的惶惑。
一朵燈花爆開,宛如火星蹦入她眼裡。
王小燕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立刻警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