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麼?若按此說,小嫂嫂,你我之間的緣分,應該是小王上輩子把一顆頭扭折了,才修來的吧?”
商羽艱難的轉頭望去,就見黑衣刺客的對面,藍清竽一衣白袍,手搖摺扇,悠然輕笑著。
黑衣刺客手腕微微一轉刀柄,盯著藍清竽道:“殿下不該來此。”
藍清竽搖頭:“不該至此的是你。活著不好麼,為何要來尋死?”
黑衣刺客橫刀道:“你要殺我?”
藍清竽手中的摺扇驀然展開,點足飛起,直殺向刺客:“你們動了他,就必須死。”
黑衣刺客揮動著長刀,冷眉道:“‘她’?這個女人麼?”
說著,即將商羽向前一推,當作了人肉盾牌,緊抵在他和藍清竽之間。
摺扇擦著商羽的臉頰閃過,頓時嚇得她大驚道:“兩位,有什麼話,咱們坐下好好說!犯不著這樣舞刀弄槍的,容易誤傷!消消火,消消火……”
藍清竽瞬息之間已打出了十數招,面上卻雲淡風輕的莞爾笑道:“小嫂嫂莫怕,有清竽在,傷不了你。”
黑衣刺客只覺手忙腳亂,額頭漸生出了滾汗,應對的十分艱難。
唰——
摺扇快如閃電,打在黑衣刺客的右臂上,血水登時洇溼了傷口處的衣衫。
藍清竽順勢而進,奪步於前,一扇斜空斬下,扇骨帶著嘶嘶的風聲,排山倒海的劈落下來。
黑衣刺客急急向後退了幾步,身形微一踉蹌,險些當場跌倒。他穩住腳跟,當即一手拄刀,另一手猛推商羽上前。
商羽腳下無根,被刺客這一推,兀然就合身撲向了藍清竽的扇骨之下。
藍清竽陡然止住了劈下的扇刃,將澎湃激盪的內力堪堪收回,體內一時真氣四竄,難以平息。
與此同時,商羽的身體亦重重地砸在了藍清竽的懷中。
黑衣刺客登足一躍,施展開八步趕蟬的輕功步法,奔逃而去。
藍清竽頓了一頓,調勻氣息後,這才抱起商羽的肩頭,關切問道:“小嫂嫂,沒有傷著吧?”
商羽已然是被剛剛的場面給嚇傻了,愣愣的答道:“大概齊還活著了吧……”
藍清竽點頭道:“沒事就好。不如,我們一起跟上那刺客,看看他的老巢究竟在哪,小嫂嫂,你說可好?”
商羽眨巴眨巴眼睛,心中憤憤地道:“沒事?哥呀,你看我這表情像是沒事?!我都快給你們折騰得失眠、多夢、心悸、氣短、精神分裂、大小便失禁了!!!”
不過,她嘴上說的還是很隨和的:“哈哈,攝政王,您隨意,我跟著便是。”
藍清竽見她應允,伸手便抱上了她的纖腰,負袖騰空,朝著黑衣刺客消失的方向追去。
翻過幾條街巷,遠遠的忽望見一點黑影閃過,疾竄入了巷尾深處的一家館舍內。
這是一家文人集會、共研詩詞的雅筑茶舍。
很多的文人書生、老儒學士皆會相聚於此,彼此切磋詩詞文章,探討字句雕琢,以文會友,以詩論交。
雅筑茶舍的四周,已經為攝政王的屬下團團圍住,暗中埋伏在遠遠近近的角落裡。
藍清竽和商羽暗藏於巷子入口處的大樹間,等待著刺客自己現出‘原形’。
就在商羽掙扎在清醒崩潰的邊緣線上時,終於,有一個人從茶舍裡被‘請’了出來。
一群老學究們義憤填膺的翹著小羊尾胡,搖頭晃腦道:“狂悖之徒,你這是侮辱聖賢!什麼叫‘聖人以忠義禮法愚化萬民,神佛以道義信仰麻木蒼生’!無忠義教化,何來立人之本?無心念信仰,何以立命天地?”
被驅逐的青年仍舊不忿,爭辯道:“這‘禮教’二字,不就是說要遵守統治者所定下的所有規矩,臣服於他們麼?不違規,不反抗,從身體到靈魂,都做他們最忠實的奴僕,並且誓死也要維護這吃人的規矩!”
九位老學究聽得面紅耳赤,險些口吐了白沫:“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無有禮法,那,那這世間豈不亂套!年輕人,破舊立新是應該的,可是你不能沒有一點敬畏之心!無畏者,不是先驅,而是毀滅!你出去,休要用你那悖逆之言汙了這雅筑茶舍的一片清明!”
青年摔袖而出,橫蔑道:“迂腐至極,無可救藥!”
繼而,大步走出了巷子。
看著這些老學究一個個吹鬍子瞪眼睛的模樣,商羽忽然就想起了那些年的班主任老師們。曾幾何時,他們也會為了一道講過一萬遍的數學題而被氣得急赤白臉,眼歪嘴斜。
藍清竽的一聲‘咦,怎會是他?’,打斷了商羽無邊的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