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袍老人笑道:“不錯,三個人你已經見了兩個,還有一個,住的地方更是古怪,要是我不指點,你絕對找不著他。”
此人雖然白髯長垂,但談笑無忌,仍帶著幾分天真之氣。
徐鳳眠童心大動,急急問道:“他住在什麼地方?”
黃袍老人笑道:“孩子,你猜猜看吧!”
徐鳳眠暗想道:義父住在石洞中,還有個住在木屋裡,那人住的地方更是古怪,想來一定更不平常。當下脫口說道:“可是住在樹上嗎?”
黃袍老人道:“不對,不對,住在半空中。”
徐鳳眠奇怪道:“住在半空中?”
黃袍老人笑道:“不錯啊,我們三人在此地修練三十年,隔上一些時間,總要比試武功一次,但比來比去,這深谷數十年平分秋色,誰也無法贏……”
他本正談的興高采烈,卻忽然長長嘆息一聲,黯然說道:“孩子啊!你可知道,我為什麼住在這裡幾十年不出去嗎?”
徐鳳眠忽然想到“禁宮之鑰”,無數的武林高手,追蹤搶奪,口頭上雖說是為了一窺那禁宮之秘,其實還不是各存私慾,想從那禁宮之中,得點前輩遺留的武功,以作爭雄武林之圖。習武之人,最重名利,我這位義父,在深谷絕壑之中,一住數十年,只怕也不是出於甘心情願,定然和那爭名之心有關。念頭一動,微笑說道:“義父定是為盛名所累,才在這深壑幽谷之中,一住數十年。”
黃袍老人嘆道:“孩子,你只算猜對了一半,唉!幽居數十年,除了為一點爭名之心外,還牽纏到一個情字,此事說來話長,咱們父子,日後相處的時日正多,以後再告訴你也是一樣,直到你那哭聲鬧醒我之後,我還未參透名字一關,但此刻我卻茅塞頓開,回首前塵,盡是那可笑可悲的事。”
這幾句話,語含禪機,徐鳳眠雖然聰明,卻也是聽不明白。
只見黃袍老者輕捋胸前白髯,沉吟了一陣,嚴肅地說道:“孩子,急不如快,咱們這就去找那酸秀才去。”拉起徐鳳眠,大步向室外走去。
豔陽當空,百花若錦,小溪瀑瀑,幽谷中景色若畫。
黃袍老人仰臉長吁一口氣,伸手遙指著正東方向說道:“鳳兒,看到了嗎?那就是酸秀才住的地方。”
徐鳳眠極盡眼力望去,果見正東方一處懸崖之下,晃動著一點黑影。
黃袍老人一手提起徐鳳眠,道:“欲習上乘武功,必得先從內功著手,那酸秀才習的玄門正宗內功,你若能得他傳授內功、劍法,刀法,掌法,和柳仙子的輕功、指法、暗器,不出五年,你就能回江湖去了。”
黃袍老人飛行時速很快,徐鳳眠只覺兩耳風生,山壁花樹,掠目而過,就一會兒的工夫,人已到了晃動的黑影下面。
抬頭望去,只見那晃動的黑影,竟然是一個藤子編成的軟榻,隱隱可見一個人盤膝坐在上面,兩側峰上,各有兩條長藤,系在那軟榻之上,吊在兩峰之間,山風吹來搖擺不定。
徐鳳眠估計那軟榻距地,至少要三十丈以上,萬一不慎掉了下來,別說血肉之軀,縱然一塊堅石,也將摔的粉碎,大為擔心的問道:“義父,他日夜就坐在那藤床上嗎?”
黃袍老人道:“孩子,你可是擔心他摔下來嗎?”
徐鳳眠點點頭,道:“如若遇上大風大雨,那山峰兩側的長藤,如何能系得住一張軟榻?”
黃袍老人哈哈大笑道:“這個不用替他擔心,他坐了幾十年,就沒有摔下來過。”
徐鳳眠在那峭壁石筍之上,度過了數日夜,雖是上不見天,下不見地,危險異常,但那石筍堅硬,足可承受人體之重,比起這軟榻來,那是安全的多了,一個人能在此等險惡的環境之中,一住數十年,當真是匪夷所思了。
只聽那黃袍老人高聲叫道:“酸秀才,想通那宗神功了嗎?”
懸空軟榻上,傳下來朗朗的笑聲,道:“怎麼?南兄可是有些技癢了嗎?”
黃袍老人笑道:“算老夫打你不過,咱們以後不用比了。”
此言似是大大的出那軟榻上人的意外,良久之後,才聽那軟榻上傳下來一聲嘆息,道:“南兄的武功,實在不在兄弟之下。”
這吊榻距地甚高,但兩人對答之言,卻聽得清清楚楚,連那嘆息之聲,也清楚的傳了下來,若在耳際。
黃袍老人突然附在徐鳳眠耳邊說道:“那酸秀才外和內剛,你說話時要小心一些。”
徐鳳眠點頭道:“鳳兒謹記義父之言。”
這黃袍老人性格孤傲,為了名氣之爭,隱居這深谷數十年不履塵世,但此刻為了徐鳳眠,卻自甘承認打人不過。
只見一條長藤,由軟榻上垂了下來,緊接著傳下來一陣笑聲,道:“南兄這般給兄弟面子,兄弟是感激不盡,你叫那娃兒上來吧。”言下之意是說,你自認打不過,那是有求於我,垂藤接引徐鳳眠,更是一針見血,盡揭老人心中之秘。
黃袍老人黯然一笑,道:“孩子,你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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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緩緩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徐鳳眠只覺義父那笑容中,包括著無比的委屈,無限的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