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時間,想不出原因何在。
他怔怔地望著黃袍老人的背影,像是突然老了許多,蹣跚而去,消失在花樹叢中。
回頭看時,垂藤已到頭頂,當下伸手抓住垂藤,向上攀去。
他無意中服了千年石菌,又得那黃袍老人憑藉本身真氣,打通了三陰絕脈,不知不覺,氣力大增,攀藤而上,速度竟然極快,不大工夫,已攀上了四五丈高。
只聽一聲:“抓牢了。”垂藤突然向上收去,徐鳳眠覺著眼睛一花,有若駭浪馳舟、天空行馬,糊糊塗塗的翻上了軟榻。
定神望去,只見一個身著淺藍長衫的中年文士,盤膝坐在榻中,面露微笑,正望著自己,想到義父相囑之言,此人外和內剛,趕忙拜了下去,道:“徐鳳眠叩見老前輩。”
中年文士神色慈和地笑道:“你坐下。”
徐鳳眠道:“晚輩站著也是一樣。”挺身站起,垂手肅立。
中年文士淡淡一笑,道:“定是那南逸公說了我的閒話,你才這般拘謹。”
徐鳳眠心道:不錯啊!我義父說你外和內剛,囑咐我說話小心,口中卻是默不作聲。
中年文士上下打量了徐鳳眠一陣,收起臉上笑容,道:“孩子,你能到了此地,可算得曠世奇緣,而且來的時間又恰當無比。”
徐鳳眠茫然應道:“晚輩幸得遇上我義父和老前輩,要不然勢必被活活困死這深谷之中不可。”
兩人問答之言,卻是各不相關。
中年文士突然朗朗一笑,道:“怎麼?那南逸公收你作為義子了?”
徐鳳眠暗道:慚愧,我連義父的姓名,也不知道。當下含含糊糊的應道:“就是那送我來此的人。”
中年文士道:“就是那黃袍老人,他叫南逸公……”微微一頓,又道:“他送你到此,你可知為了什麼?”
徐鳳眠道:“他要晚輩相求老前輩傳授內功,劍術。”
中年文士沉吟一陣,笑道:“我若不允傳你武功,你那義父勢非要和我拼命不可……”
徐鳳眠突覺胸中熱血浮動,忍不住說道:“老前輩也不用太過以為難,如若晚輩的才質愚鈍,不堪造就,那就不用多費心了。”
那中年文士微微一笑,道:“就因為你的稟賦過人,我才猶豫該不該傳你武功。”
徐鳳眠雖是智慧過人,但終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如何能夠想得通語中的玄機,一時間茫然不知所措,遂凝目不言。
那中年文士輕輕嘆息,道:“孩子,不用多想了,你小小年紀,如何能夠窮通事理……”
徐鳳眠接道:“晚輩無知,還望老前輩多多指點。”
那中年文士兩目突然暴射出兩道精芒,臉色嚴肅地說道:
“南逸公和我比了數十年武功,始終是不分勝敗,他本是喜好遊樂之人,為了爭一口氣,竟然會在這深谷中,幽居了數十年,未出此谷一步,雖說山中無甲子,歲月逐雲飛,但數十年時光,在一個人有限的生命之中,實非一個短暫的時間,他竟然為你放棄了爭勝之心,自認打我不過,這雖是一句謙遜之言,但在他而言,實比殺了他還要難過。”
徐鳳眠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道:“義父愛我甚深,這個鳳兒知道。”
中年文士道:“我們三人,雖是所學不同,但卻是各擅勝場,這幾十年來,大家幽居這深谷之中,與世隔絕,各盡其能的參研武功,希望能夠勝得對方,也好出此絕谷……”
徐鳳眠道:“要是你們三人比不出勝敗來,就永遠不出谷嗎?”
中年文士道:“不錯,我們來到此地之時,相約許下誓言,誰要能勝得兩人,就可以出此絕谷,餘下兩人,再行比試,那得勝之人,亦可離此,但必得相距那第一位離穀人三年之後。”
徐鳳眠道:“那兩次落敗之人,難道就永遠不能離去嗎?”
中年文士道:“那人要終老此地,一生不能出谷。”
徐鳳眠暗想道:這等打賭的辦法,也未免太過殘忍了,一個人留在這等人跡罕至的深谷之中,忍受一生淒涼歲月,這份幽深的痛苦,當真是難以忍受,難怪他要專心致志,刻苦求進了。
只聽那中年文士接著道:“起初那幾年,我們彼此之間,都是充滿得勝的信念,每半年比試一次,為了求得公平,各出心裁,輪流主持打賭,先由兩個賭輸之人,出手相搏,再依序輪番搏鬥,但卻始終無法分出勝敗,他善以掌法稱絕,柳仙子以指法領先,我以劍術制勝,每場比過之後,三人都累到精疲力竭,期望下一場勝得兩人。但五年之後,連經十場比試,彼此心中都有些明白,要想壓倒兩人,實是困難萬端,三人協議改為一年比試一次,又五年,改作三年比試一次,匆匆數十年,就在我們三人爭勝之心下,度了過去。”
徐鳳眠心想:既不分勝敗,那是各有所長,還要比個什麼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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