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黃袍老人面上的煞氣,逐漸退去,代之而起的是一臉慈祥笑容,望著那暈臥在身側的徐鳳眠,低聲說道:“孩子,你在我神功將通之際,來到此地,誤了我大乘之學,這究竟是緣是孽?連老夫也是無法分辨了。”
說著,兩手揮動,在徐鳳眠全身推拿起來。
他掌指所到之處,徐鳳眠全身的骨骼,一陣格格作響,陣陣白氣,由那掌心指尖之間冒了出來。
那白氣越來越濃,片刻之間,籠罩了徐鳳眠全身,有如濃霧輕雲。
黃袍老人竟用出了數十年苦修而得的真元之氣,替徐鳳眠化解那與生俱來的三陰絕脈。
徐鳳眠穴道雖然被點,但他內藏功力未息,仍然有著強烈的反應,全身的肌膚,隨著黃袍老人移動的掌指,微微的顫動。
足足有一頓飯工夫之久,那老人的臉上,開始泛出汗水,再過片刻,已然汗落如雨,但他仍然不肯停手。
汗水溼透了他的黃袍,滴在徐鳳眠身上。
直到他開始喘息起來,才停下兩手,長吁了一口氣,探手由懷中摸出了一個白玉瓶來,拔開瓶塞,倒出了一粒白色的丹丸,託在掌心,舉手拂拭一下頭上的汗水,望著那白色的丹丸,臉上泛現出無限惜愛之情……
良久之後,他才長嘆一聲,託開徐鳳眠的牙關,把那粒白色的丹丸放入了徐鳳眠的嘴裡,自言自語地說道:“孩子,你好好休息一會。”接著,一掌拍活了徐鳳眠的穴道。
徐鳳眠突然睜開了雙眼,望了老人一眼,似乎想要開口說話,但他睏倦難支話還未說出口,人已睡熟了過去。
醒來時,室中景物大變。
只見石室一角處,火光熊熊,兩隻又大又肥的山雞,正架在火上燒烤,陣陣香味,傳了過來。
旁邊,坐著銀髯垂胸的黃袍老人,面色慈和,望著他微微而笑。
徐鳳眠舒展一下四肢,但覺全身舒暢無比,有如脫胎換骨,一挺身爬了起來,怔怔地望著黃袍老人,暗想道:原來,他沒有死……
只聽黃袍老人笑道:“孩子,你醒了嗎?”
徐鳳眠道:“老伯伯,你還好好活著嗎?”
他想到那老人面壁而坐的情景,眼下雖然見他笑容慈和,明明是好好的人,但仍不敢深信。
黃袍老人笑道:“自然是活著的人。”
徐鳳眠嘆道:“老伯伯,你在深谷中很久了?”
黃袍老人道:“大概有三十年。”
徐鳳眠吃了一驚,道:“三十年,啊!好長的一段時間!”
黃袍老人嘆道:“孩子,日月輪轉,數十年彈指即逝,老夫入這山谷之時,你還未出生,但此刻老夫已行將就木了。”
徐鳳眠暗暗想道:這,人生在世,總是難免一死,你活了這大年紀,還這麼貪生。
他因是身罹絕病,難以活過二十,幼小之時,常常聽父親談論這生死之事,他早知自己難以活得多久,所以十分輕淡生死。
黃袍老人看他只管望著自己出神,似是正在想著一樁極重大的心事,當下問道:“你在想什麼呢?”
徐鳳眠心中大急,暗想:總不能告訴他,說他活的太長命了吧!
大急之下,忽然想到那木屋之中,白紗蒙面之人,當下隨口說道:“老前輩既然沒死,想必那木屋中的人,定然也是活的了?”
黃袍老人道:“你見過她了?”
徐鳳眠道:“我看她盤膝坐在木榻之上,面上垂著厚紗,看不出她是否還有氣在,你既然沒死,想來那人定也不會死了。”
黃袍老人笑道:“你想的不錯!要知內功深厚之人,習過龜息之法,閉上幾個時辰的呼吸,那可算不得什麼難事。”
徐鳳眠無限羨慕地說道:“原來習武有這麼多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