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卿哉不辭而別之後不知幾個日月,涉江河,翻山嶺,風塵僕僕,前來京都。
百年國都,老態龍鍾。
江水孤身一人,白衣冷刀,紮在逸王府正門前。
先前因著不忍千鈞與自己共涉險,她又一次將千鈞留在城外一處小林中,未繫馬繩。
千鈞似乎也習慣了,只在周圍傲慢地轉悠。
江水摸了摸千鈞的毛髮,也篤定它不會逃走,好笑地安撫它說:“待到回程,我請你吃上好的馬草。”
這點犒勞千鈞且不放在心上,打了個響鼻顛顛兒不去看江水,扭過屁股對著她。
一直等江水飛遠才在周圍又轉悠開來。
死而不亡者,壽。
而現在江水撫摸著青曇刀,將眼神輕輕放在門口的石獅子上。
十分之驍勇,十分之潔淨,十分之威嚴。
江水並不認為自己會身死此處,可陡然看見逸王府簷牙高啄如鷹攝兔,心中還湧出了陣陣的擔憂。
逸王手握實權,勢力極大,然而身有殘疾縱然有力推翻王儲,也不得頭戴帝冕。
因此在來的路上江水便一直在思索,此番她該如何應對。
不能同對待魏呈蕭先生那般,推託自己無才無德,也不能堅決對抗,否則葉家就是大好一個靶子。
葉家?
葉家......
江水的腦海中倏忽閃過什麼,可於電光石火間卻沒有來得及抓住。
未及叩門,逸王府下看門的也是伶俐人,見慣了高官要臣,江水雖是白身打扮,卻頗有不凡氣度。
早便有人通報去了。
朱門緩開,只見娉婷嫋嫋走出一個輕紗覆面的女子,白衣上繡有云階山月圖,頭挽烏雲單螺髻,長珠東陵玉花紋釵。
除了江水背後背有雙刀,女子臉上覆有輕紗一方,其餘二人的打扮似乎別無二致。
與這個女子對視,江水手指微僵,卻也不過瞬間舒展開來。
這也沒什麼,畢竟是逸王府下。
自己這身打扮是在進京都後尋了一間成衣鋪所購,就連路引都是昔日耿葵為自己量身定製的幾十之一。
江水不是不知曉,自己早在剛入城時便暴露在逸王的耳目之下了。
路人佯裝隨意的打量,店鋪夥計殷勤的眼神,她都一一察覺在眼中。
可現在這個女子明明白白講一切以這種方式和盤托出,既是示威,也是示好。
逸王與江水遙有所感,以江水其人其思,她焉能不明白這一點?
僅這一個照面江水便定下了該如何應對,而後用著江青梗的臉,一笑百媚。
她笑得嫣然,口中道:“秋鷺之名,久仰。”
江水不是記憶超群的那一掛人,只是她腦中十分容易模糊記得些零碎的瑣事,熠熠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