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溪明與嶽將影抵達雲禾山,是當日的黃昏時分,似乎是緊趕慢趕的,總算是在天黑前到了主峰。
沈雖白與沈新桐作為山莊的少莊主與大小姐,自然要去前廳迎接,顧如許在一朝風漣中發了會兒呆,還是沒忍住自個兒的好奇心,溜出去的時候,順手還撈上了他的一件外袍。
在主峰走動的劍宗弟子,壓根沒發現有人從屋頂上飛了過去,依舊自顧自地談笑著。前廳燈火通明,亮如白晝,沈遇也在,她不敢靠得太近,只得在樹後藏了,遠遠觀望著那邊的動靜。
沈夫人在丫鬟的攙扶下,走出屋子,
溫婉端莊,眉目不笑自柔,帶著幾分江南女子獨有的嫻靜與一股說不出的貴氣,這樣的女子就是沈雖白和沈新桐的娘,她不由得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她一笑,便讓人由衷覺得親切得很。
沈新桐在門前踱著步,時不時朝門外望一眼,真是個不會藏心思的姑娘,那期待之色都寫在臉上。
沈雖白也收拾齊整,站在一邊。
顧如許趴在屋簷上,用屋旁的樹枝擋住自個兒的身影,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大門。
嶽溪明這女主也是個倒黴催的,算算她倆見面的次數,不是她被五花大綁著扔進柴房,便是被她軟禁在院子裡頭,她還真不曾正兒八經地看過她平日裡什麼樣子呢。
這架勢,別說還真像那麼回事。
她險些都要忘了,嶽溪明還是個郡主來的。
今日未來公婆,連帶著小姑子都在這,足以見得沈家對這個未來媳婦兒有多看重,誠然嶽溪明之前三番五次不曉得在與她解釋些什麼,但沈嶽兩家結親,在她的認知中,也就是早晚的事兒。
自古男女主雙宿雙飛,現在的彆扭,最終都會打臉的。
她也不知自己幹嘛上這來,不過來都來了,看兩眼再走也不妨事。
眼看著日頭漸西,一輛馬車停在了犀渠山莊的大門前。
嶽將影坐在馬上,可謂意氣風發,身後皆是弘威將軍府的親兵,換了衣裳,作家丁打扮,倒是沒什麼擺譜的意思。
嶽溪明從馬車上下來,繡花羅裙輕綺羅,金燕朱釵步生花,秀麗大方,眉宇間還透著一絲將門之後的英氣,冉冉而來。
這樣的嶽溪明,顧如許還是頭一回見。
只一眼,便教人難以錯目了,如此女子,僅僅是站在那,都讓人心生羨豔。
早已在她心裡塵埃落定的答案,在這一瞬,被又一次篤定了。
不愧是女主啊。
走到哪兒都熠熠生輝,好像這世間的光彩,都落在她一人眼中了似的。
此時的嶽溪明,跟在嶽將影身後,走到沈遇和沈夫人面前,規規矩矩地行禮拜見,舉手投足,皆是名門之後的優雅與從容。
她恍然大悟似的點了點頭。
原來女主在公婆面前是這般知書達理的啊。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覺得自己斷然沒法做出那等嬌嬌軟軟的動作的,便是做了,也不會向她那般秀致,果然,楚京名門與江湖草莽,到底是不一樣。
看著下面衣冠楚楚,等著嶽溪明的沈雖白,她沒來由地心裡一陣發堵,攥了攥拳頭。
寒暄了幾句之後,沈遇便讓他們入內用飯,備了滿滿一桌的佳餚,幾人圍坐在一處時,像是闊別許久的一家人。
顧如許原本想走,但踟躕了片刻,還是翻開了腳邊的瓦片,小心翼翼地開始聽牆角。
“晚輩此次其實是奉家父之命,給沈伯父沈伯母送些補品來的。”嶽將影命人抱來一摞硃紅錦盒,揭開來,竟都是些珍奇藥草,還有一串黑檀佛珠。
嶽溪明笑著接過話:“恰逢陛下生辰,家父邊關大捷之報令陛下甚是高興,御賜之物不敢擅動,這些都是太后娘娘賞賜的,之前沈哥哥送來的寶劍甚是好用,在邊關殺敵無數,此功理當有沈家的份,恰逢佳節,便讓我二人將這些補品一併送來。”
聞言,沈遇笑了笑:“嶽兄客氣了,若不是遇上了能與之相稱的人,劍再好,也不過埋沒在劍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