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將影想了想:“若是算上襁褓中便不幸夭亡的四皇子,先帝攏共有過四位皇嗣。”、
“這又有何干系?”沈雖白對朝堂之事瞭解不深,但看嶽溪明的臉色,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她解釋道:“長公主殿下曾提起過,先帝從前喜好四君子,曾言兒女降生,無論公主皇子,皆以花木為字,先誕者四,待其成年,便以四君子之序賜字。長公主殿下乃是先帝長女,賜‘梅瀧’為字,當今陛下是三皇子,雖還未加冠,但表字早已定下,喚作‘竹奕’,我聽聞夭亡於襁褓中的四皇子本是要賜字‘菊桓’的。”
她凝眸看著二人,暗示得已很明瞭。
“……被火燒死在荷華宮的先太子,是二皇子。”沈雖白也意識到了什麼,“四君子中,行二的——是蘭。”
一時間,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他們的咽喉,冷汗涔涔而出,夜風拂過,刺骨的寒意也湧了上來。
“哥,這只是我們的猜測對嗎……”嶽溪明開始為自己方才的大膽感到後悔了,要知道,當年的案子,已經讓太多人家破人亡,此刻他們說的每一句,都像是深淵中蓄勢待發的尖刀,隨時都能讓他們挫骨揚灰。
嶽將影也不敢再細想下去:“今夜我們在這說的,天知地知,不能讓第四人知曉,否則誰都活不成!……”
“可萬一……萬一咱們沒有猜錯呢?”嶽溪明越想越覺得其中另有乾坤,只不過還沒人敢捅破這層窗戶紙罷了。
“沒有萬一。”嶽將影面色凝重,一字一句地告訴她,“先太子早就和先皇后一起葬身火海了,不過是沒人敢立這個墳頭罷了,五年前的死人,怎麼可能會出現在瓊山?”
“可……”
“此事休要再提,也絕不能讓爹知曉,不管真假就讓它爛咋肚子裡,聽到了沒有?”他從未如此嚴肅地告誡過她。
嶽溪明心頭一緊,輕輕點了點頭,回到馬車中去了。
“事關重大,你身為弘威將軍府的世子,不可輕易涉足其中。”沈雖白也贊同他方才的話,都說朝堂深似海,一旦深陷其中,就休想身而退,何況他們今日察覺到的,還與一樁震驚朝野的大案有關,更涉及到荷華宮。
嶽將影若是敢在楚京提及隻字片語,將軍府會有怎樣的下場不言而喻。
“將軍府如今的處境看似聖寵當前,實則不知有多少人等著我們跌下來摔得粉身碎骨,子清,在有把握之前,我怎敢冒這樣的險……”馬車再度啟程,嶽將影坐在他旁邊,低聲嘆息,“不過那蘭舟一日在顧如許身邊,你恐怕也不能安下心來,撒手不管吧?”
他可太瞭解沈雖白的性子了,任誰都覺得他是個謙謙君子,寵辱不驚,但只要扯上“顧如許”這三個字,再不可思議的事,他都能做得出來。
而沈雖白,也從未否認過這一點。
“他與當年寧國府和先太子或許並無關係,但此人留在十一身邊,我不放心。”沈雖白皺眉沉思。
當初有能耐讓十一跟著他離開雲禾山的少年,無論他是什麼人,只要他在一日,十一就不會放棄這條路,放棄紅影教。
且那少年看著他的眼神,比他見過的任何仇敵,都要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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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喚作“蘭舟”的少年,究竟在和十一做什麼,或者說他要讓十一做什麼,他必定要想法子弄清楚。
雷電轟鳴,大雨傾盆而至,不覺中已是夏末秋初。
此時此刻,紅影教的大門前,擯退了兩旁守門的弟子,孟思涼獨自坐在門檻上喝酒,白瓷青花的酒盅,在他腳邊倒了一盅又一盅。
喝到第五盅的時候,他手中的瓷盅被人攔下了,來人抽走了酒盅,坐在他身邊,將酒一飲而盡。
孟思涼還沒醉,偏頭看著身邊的人:“你怎麼來了?”
雨水順著屋簷淅瀝瀝地淌下來,不過轉瞬間,門前的石階便淋了個透,雨聲混著雷聲,不知為何,竟然能讓心靜了幾分。
衛岑端著酒盅,晃了兩下:“孟先生又在這喝哪門子悶酒?”
孟思涼輕笑一聲:“我像是在鬱悶?”
“沒瞎的都看得出來。”衛岑難得會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