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走出一朝風漣,便遇上了人。
韓清剛巧奉師命到主峰來,冷不丁瞧見大師兄抱著一床絲緞的被褥走來。
被面是上好的被面,絨裡也是上好的新棉,只是不曉得為何,掉了一團掛在外頭。
“大師兄!”他上前喚住沈雖白,疑惑地打量著他手裡的被褥,“這被褥……怎麼破了這麼大的洞?”
沈雖白看了他一眼:“這是耗子咬的。”
“……啊?耗子?”韓清聽得一頭霧水,仔細看了看,更搞不明白了,“可是這洞不像是耗子咬的啊。”
沈雖白麵帶微笑,目光篤定:“是耗子咬的。”
“可……”
“是耗子。”
師妹是耗子咬的,那就是耗子咬的。
“……好吧,那就當是耗子咬的。”
不知為何,韓清覺得自己再追問下去,恐怕就沒什麼好果子吃了。
望著沈雖白抱褥遠去的背影,他猛一哆嗦。
大師兄近來似乎愈發令人捉摸不透了。
……
顧如許抱著湯婆子,喝著紅糖水,裹著沈雖白的袍子,在門口等了一會兒。
風吹過竹林,許是這數月下來,既要煩惱怎麼捂住魔教教主的不敗馬甲,以及如何養育一群嗷嗷待哺還賊能搞事的下屬,又要時刻算好自己還能活多久,積極響應組織號召,在漫無邊際續命的道路上被求生欲鞭笞,她竟然會覺得在一朝風漣的這幾日,活得十分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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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安逸。
這就是沈雖白給她的感覺了。
除了那幾本秘笈,她根本想不出他有什麼需要她操心的。
佛系的男主,放養的金大腿,勾勾手就能召喚。
真不曉得他有什麼追求。
他怎麼能這麼遷就她呢,按理方才瞧見那灘血在自己被褥上,怎麼著也得無語地白她一眼才是。
他可倒好。
真真的不知道怎麼了。
這樣的沈雖白真好啊,比她遇到過的所有男人都好,溫柔又體貼,還會照顧人,曉得給她泡紅糖薑茶,而不是張口閉口“你多喝熱水”。
便是在她最暴躁,最是不講理的時候,他也沒有同她一般見識過。
這樣的好,竟然能把她起初對養成任務的萬般不滿與抱怨不知不覺都給磨平了。
這麼好的沈雖白,居然是她的大師兄了,每每想起,都覺得不可思議。
順帶對死去的顧如許深表感激。
逐漸司空見慣的仇家,日益駕輕就熟的魔教內務,在這一朝風漣,似乎都從未存在過。
她可以靠著門扉,看閒庭落花,滿園的竹林,隨著山風颯颯作響。
等那個白衣少年,緩緩歸來。
這種感覺靜得讓人忘卻煩憂,恍惚之間,又覺得似乎有些眼熟。
她仔細想了想,哦,不就是她曾經夢見的那處地方嗎?
只是沈雖白的名還未冠絕武林,這庭院中也還沒有那株梅樹罷了。
她記得,夢裡的沈雖白,好像就站在那兒,竹階前頭,眼下還種著木槿樹的地方,似乎等著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