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雙方暫且偃旗息鼓,稍稍讓開一個能讓戰馬衝鋒的距離彼此對峙,將注意力轉移到正在交手的兩人。
這一次卻又大大出乎所有人預料,兩軍中的高手們很快發現了一件令人不可置信的事情,他們眼中分明能看見兩個對峙的身影屹立於殘破的黑帳之前,可是閉上眼就根本感知不到這兩個人的存在。
高手交戰,縱然蒙上雙目,仍可從對方勁氣的微妙變化把握對手的進退動靜,其感應的清晰更勝似黑夜怒濤中的明燈,使雙方曉得攻守的運變,不致稍有錯失。
文搏收斂氣機之能並不奇怪,他的魔種不催動的時候整個人和普通人的感覺並無二致,若是刻意收斂的情況下他和一塊石頭都沒差別。竇建德也是知道這一點才放心讓文搏假扮自己不怕被人發現。
但畢玄竟能把真氣完全收斂著實出乎眾人的意料,要知道畢玄修煉的是炎陽奇功,加上他性烈如火,從沒聽聞過畢玄擅長收斂聲息的刺客之道。但是此時當畢玄徹底收斂氣機就更加不同尋常,他們明明看到畢玄就站在那兒,仍像從陽光烈照的天地墮進暗不見指的黑獄,頓覺一切無從捉摸,其驚駭與震懾感直可令人發狂。
唯獨文搏早有所料,若是畢玄沒有這樣的能力又如何在一開始幾乎要瞞過文搏的感應?若非道心種魔將世間萬物視作不同的波動,文搏也難以在畢玄暴起之前做出反應。
可如今畢玄的一舉一動在他眼中分毫畢現,哪怕閉上眼睛,魔種也能感應到對方那不同尋常的波動。
文搏就像早已規劃好了路徑一樣輕鬆的出手還擊,還刻意出言相譏,“畢玄,如果你只有這樣的能耐,那未免太令我失望了。”
或許是這句話徹底激怒了畢玄,他自武功大成至今數十載,再沒遇到可堪一戰的對手,如今卻被個毛頭小子不放在眼裡,對於被突厥人視為神只的畢玄而言如何能忍?
於是正在眾人心驚之際,畢玄動了。
剛剛還在眼前的畢玄忽的消失,下一瞬突然出現在文搏上方,他的右腳在天空迅速擴大,帶著熾烈熱風朝文搏似重似輕的踢來。猶如烈日從空中墜落,宏大、絕望的聲勢瞬間壓得附近觀戰者無不為之色變。
其出神入化處,非是親眼目睹,絕不肯相信區區一腳,竟可臻如斯境界。
而直面此招的文搏早有準備,放棄了用氣機鎖定對手的傳統方式,闔上雙目,以佛門中的第七識“末那識”感應環境中那與眾不同的存在。
於是文搏也出手了,他後發先至,緩緩擊出一拳可在眾人感知中這一拳好似突破了時光的桎梏,在過去、現在、未來都牢牢的鎖定住了畢玄的右腳,於是雙方避無可避的發生了又一次劇烈的碰撞。
“彭!”突厥人的吶喊助威聲為之一滯,文搏舉重若輕的表現和畢玄落入下風讓他們失聲,更致命的是勐烈地對抗讓所有人胸口都像是被堵住了一樣難受,光是專注於觀戰都足夠艱難。
“不夠,還不夠!畢玄,拿出你的真本事,否則就等著突厥滅族吧!”文搏發出暢快的大笑,渾身武藝盡數施展開來彷彿千臂如來,拳、掌、指、肘,他屹立於原地分毫不退,僅靠雙手幻化出無邊虛影可是每一個都是實質,轟擊在畢玄勐烈的攻勢之上讓他不得寸進。
圍觀者無不膽寒,方才明白文搏這“魔佛”的外號不光是說他來歷身份,這般將佛門武學“達摩手”用得如此魔威滔天簡直震怖人心,不愧“魔佛”之名。
接連不斷的交鋒就此展開,畢玄攻文搏守,雙方的氣機外界完全感應不到,可是眼前的衝突並非虛妄。當他們二人把自身功法逐漸推進至巔峰,恐怖的效應已經讓周圍百步之內無法站人。
畢玄的炎陽奇功如沙漠上空的烈日,初置其中並不怎樣,但卻是無處可避,最終可把你烘乾成一堆白骨。
而文搏的道心種魔徹底激發,出手之間還頗有餘裕的用言語刺激畢玄,囂張肆意的態度令每一個突厥人都咬牙切齒,可是他們眼中已經浮現出深切的畏懼,這樣的對手,“武尊”畢玄真的能戰而勝之嗎?
更詭異的是文搏晉入成魔之境帶來的赫赫魔威分明就在眼前,可所有人都感覺不到一點兒氣機縈繞,只是那生殺予奪的絕強信念如同實質,彷彿看一眼,就會死。
這時候雙方的氣勢外洩反而消失,畢玄與文搏全神貫注的發動對攻,一點兒真氣都不再洩露全數灌入了招數之中試圖以最剛勐的勢頭摧垮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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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只因為他們的過往經歷極為相似造成了風格的接近。
文搏早年習武是在街頭武館與人交鋒,後來所處的環境卻讓他大半時光在沙場中度過,養成了軍旅之人獨有的作戰風格。
利落、果決,拋棄無用花巧的純粹殺人技法,哪怕他在這個世界學習了許多出神入化的招式,但是文搏用起來也絕少變化,大多數時候都是用戰略壓制對方,一出手就勝負已定。
而畢玄四十歲之前也是一個披重甲持鐵矛縱橫披靡於戰場顯威的勐人,武功大成之後拋棄兵刃僅以徒手對敵已然無敵。
可是骨子裡那股在軍中磨練的風格並未拋棄,導致他的招式也是極為簡練不講究所謂禮儀、優雅,完全返璞歸真只為了殺死對手而存在。何況他如今背靠突厥鐵騎,真就如一名指揮千軍萬馬的無敵統帥,只是他計程車兵不是那些活生生的突厥騎兵,而是自己的真氣、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