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宛若神明一般將他人命運操持人手的感覺令人沉醉,稍不經意就會沉湎於這樣的快感中無法自拔。
可文搏連一息都沒有被這樣的感覺所耽誤,成魔之境的絕強誘惑力他早已熟悉,反而能保持一種如同超脫一般內視自身的狀態。文搏知道,這是道心種魔對於元神的修煉已經進入正途,倒是讓文搏觸類旁通猜測到畢玄在相似的境界之中是如何應對。
實際上,畢玄的應對方式早在他的言語中就表露無疑。
畢玄自始至終都是將突厥的興亡一肩挑,突厥的強盛助長了畢玄的武力,而畢玄的強大更是提振了突厥人的信心。他們彼此供養,越來越強,這樣奇妙的生態讓文搏想起傅採林和寧道奇,或許每一方大勢力都至少會孕育出一個大宗師是有道理的。
他們與各自國家的氣運相結合,一旦國破家亡,如鐵勒飛鷹曲傲這樣幾乎就差臨門一腳躍入大宗師境界的高手最終卻永遠無法抵達大宗師境界。就像他的民族一樣被突厥壓得死死的,曲傲也永遠勝不過畢玄。
反過來大宗師享受了這份賜福就必須守護他們的國家,如宋缺也不能例外,雖然他堅持的是漢人正統,可之前隋朝統一時除了大勢之外,想來也有這一份緣由在裡面讓宋缺預設了楊堅的統治。
帶著各自不同的堅持,在所有人都無法察覺的瞬間,畢玄與文搏齊齊收手,然後再次發動。
這一次不但帶著他們彼此的信念與磅礴的氣勁,還有各自仗之成名的招數技藝。
畢玄雙腳如同紮根立於草地,可是身形好似在左右晃動,雙目中精芒閃爍,若如天上的閃電自童仁深處噼下,兩袖拂出,似攻非攻,點向文搏周身穴竅。
這是畢玄的本命絕學炎陽奇功,氣勢迫人帶著熾烈熱風如戈壁的烈日一般俯視眾生平等的灑下酷熱。
而且畢玄選擇出手的時機和招數也極為老道,因為文搏一腳踩在頡利身上無法移動,若要閃躲騰挪就得失去腳下人質,讓周圍突厥騎兵再無絲毫投鼠忌器的擔憂;若是不躲,文搏就要硬吃畢玄的絕妙招數。這樣的情況下畢玄立於不敗之地,不論文搏作何選擇他都能佔據先機。
可惜畢玄還是沒有明白文搏何許人也,他控制頡利只是因為畢玄當時並沒出現所以要以此威脅突厥騎兵,可是當畢玄現身之際,頡利的存在已經沒有什麼必要——除了文搏憐惜頡利作為大唐舞王的才能。
對文博來說,他現在眼中再放不下任何其他人物,只有與畢玄交手這件事。
只見文搏腳下一動,頡利如墜雲霧一樣整個人凌空飛起,發出慘烈的哀嚎,顯然被文搏一擊重創倒飛而去。頓時那些時刻關注著這邊的突厥附離武士無不目眥欲裂咆孝著衝過來,墩欲谷見狀再也不管背後竇建德率軍衝殺,立刻領軍回援,命都不要了一樣想要救援頡利。
一時間突厥剛剛建立的些許優勢煙消雲散,竇建德大喜過望揮軍掩殺。
然而戰場中心的兩人看也不看被踢飛的頡利,因為畢玄兩袖已然殺至。
“蓬!蓬!”
畢玄的攻勢瞬間被文搏拳腳起飛盡數封擋,古怪而極具侵略性的真氣立時攻入畢玄全身經脈,令他產生了灼熱之感。
若是放在之前,畢玄的炎陽奇功必定會令文搏感到無比棘手,這種對經脈竅穴都能產生影響的真氣不論對手何等實力都要分神壓制,長久積累下來顯而易見的不斷浪費自己的真氣和注意,早晚會被畢玄抓住機會一舉格殺。
但是文搏今非昔比,和氏璧對經脈的擴張、廢功重修的磨鍊,加上魔種的異能,文搏的武學體系根本就不依賴真氣,也不用自己分神處理炎陽真氣,當魔種運轉之時就會自然而然的馴服驅散這些不屬於他的外力。
因此文搏遊刃有餘,甚至覺得畢玄給他的威脅尚且不如將天刀八訣化作一刀的宋缺。
可他還是沒有使出最強的殺招解決掉畢玄,因為文搏需要這樣的磨刀石來讓自己的道心種魔更上一層樓,也需要與強大的對手在生死之間打磨自己。
而他們交鋒產生的碰撞之聲更是讓周邊的突厥武士難受到想和草原的野狼般對月仰嗥,那種血脈沸騰的感覺可怖至極點,難過到要吐盡胸腹中鬱結的鮮血血都無法排解。
就連竇建德也討不了好,他剛剛才領軍衝殺了一番正要乘勝追擊,哪想文搏與畢玄交手竟讓他的戰馬都畏懼到不敢前進。至於那些功力淺薄的親衛早就無法遏制住心中驚懼,來自本能的恐慌與經脈震動帶來的劇痛令在場之人不得不停下手上的廝殺,紛紛駐馬看向中心的兩人。
在一觸即停的交手中,文搏還能分出思緒參悟畢玄的一招一式,他之前與宋缺交手是在寂靜的林中無人觀戰。這次全力出手卻是在亂軍之中,讓他終於明白為何大宗師如傅採林能一人敵一國,哪怕有寧道奇牽制,兩人只要交手,形成的餘波都會讓周圍軍隊無法正常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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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其中一個人決心要走,直往軍隊中殺去那真是無人可以阻攔,即是說大宗師沒有分出勝負之前,軍隊的廝殺都變得無關緊要——除非竇建德能立刻擊敗突厥,那樣畢玄因為突厥受到重創,庇護整個突厥的信念受損,戰力也會大跌。
這就導致了突厥與竇建德的兵馬一時停下來不願繼續動手,因為他們當中敏銳的領導者意識到成敗的關鍵,終究還是戰場中心的那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