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麼鬼?離軍這麼莽撞嗎?”息衍起身撞翻了身前的桉幾,順便不露聲色的將話題轉移,免得幾個學生質疑他剛剛吹噓完白毅神機妙算轉頭就被打臉,“走!出營集結士卒,只怕是要決戰了!”
正如息衍預料的那樣,一路過來見到傳令兵四處奔走的疾呼聲、殺人立威的哀嚎聲、甲葉和兵器碰撞聲不絕於耳。等他匆匆趕到殤陽關外那座為了指揮臨時搭建的塔樓時,白毅臉色如故,可他身邊諸多將領面帶慍色之下隱藏著恐懼情緒。
白毅今夜依舊在殤陽關下吹奏洞簫以示從容,但他銳利的目光察覺到今天離軍動向不太對勁,名將的直覺讓他不敢忽視,提前吩咐楚衛軍中戒備。也就是靠著白毅的提前警覺,諸侯們的各路聯軍方才有空集結。
即便如此,離軍在深更半夜即將發動的突圍也打了聯軍一個猝不及防,多虧白毅威名遠播與軍紀嚴苛,方才沒有大亂。
誰叫所有人都以為離軍會堅守城池等到白毅破城之日,在這幾天難免有所懈怠。結果嬴無翳這人狂妄悖逆至此,竟敢主動出城決戰,著實超出眾人預料。
“威武王當真不凡,三萬餘人出城對陣八萬聯軍……”休國天策軍大都督岡無畏撫摸蒼白鬚發感慨不已,他壯年時也是威名赫赫的名將,如今年老了就少了銳意進取之心,頗為保守因此難以理解嬴無翳的心思。
岡無畏這次只帶了五千人,其中三千是精銳的長弓兵紫荊長射,作為聯軍中遠端火力的重要提供者,率先就位立陣於壕溝拒馬之後,然後馬不停蹄就趕到這座塔樓,登高遠望觀察離軍動向。
“白大將軍,這就是你說的七日之後?”陳國的將領費安冷嘲熱諷,他一向不服白毅,不過之前對方戰無不勝的聲望難以反駁,此刻抓著機會豈能放過?
“白將軍早有防備,令我於營地前遍掘陷馬坑、壕溝以御雷騎,就是防的離軍提前出城決戰,有何不妥嗎?還是費將軍沒做準備?”息衍平時沒少黑他的老朋友白毅,這時候當仁不讓站出來力挺,頓時熄滅了費安氣焰。
古月衣因為被俘一事飽受懷疑,這會兒並無多話,但是這些天枕戈待旦毫不鬆懈,一聽見離軍出城的動靜率先調集出雲騎射趕到楚衛營地旁邊掩護山陣步卒結陣,反倒是眾人中最為妥帖之人。
“好,就算是白大將軍運籌帷幄料敵先機,可是以雷騎、赤旅的悍勇,出城決戰我們未必有必勝的機會。我們逼出了野獸,可是野獸也兇性大,白大將軍不怕我們雙方兩敗俱傷?”費安心頭不忿,冷冷的說到。
看到費安這時候還在搞內鬥,白毅即使不喜也沒有當場駁斥,反倒是承認自己低估了嬴無翳的決心,他這般坦誠讓費安難以發作。
白毅也迅速整合了聯軍將領,讓他們聽從指揮,隨後拔出佩劍,發號施令。
“息衍,下唐軍於東側立起木城樓堅守,費安,固守營壘不需你擊潰離軍,只消釘死在原地!”
“古月衣,四千出雲騎射隨我山陣而動,以作側翼掩護!”
“程奎你率領風虎騎兵盯緊雷騎,不用你與雷騎廝殺,必要時驅趕其往山陣靠攏。”
“岡老將軍,紫荊長射請為向楚衛軍靠攏,為我壓陣!”
“是!”白毅的鎮定讓眾人不由自主的為其折服,就連費安都不敢在這時候別苗頭——本來他們都不服白毅的指揮,但是離軍已經衝了出來,誰在這時候拖後腿只怕大家第一個就會把他賣了。
眾人隨即指派親兵傳令調兵,為了避免其他聯軍將領懷疑所以都沒有離開,齊聚於塔樓之上看向那座巍峨如山嶽的關隘。
紛亂的夜色當中,呼喊咆孝不絕於耳,噼裡啪啦燃燒的篝火將殤陽關前映照的猶如白晝。
“咣……”
隨著悠長而低沉的聲響,殤陽關沉重的大門開啟,漆黑如夜的門洞在聯軍這邊並不能看得透徹,可是其中壓抑如鐵的氣氛讓所有人都覺得地獄之門敞開了。
“籲!”
一聲雄渾的馬嘶,一匹駿馬黑色的剪影宛若蛟龍,像是憑空而出,馬背上的武士將九尺長的巨刀垂在馬側,單手持握,好似神靈降世。
“威武王……”點將臺上不知道是誰忍不住低聲驚歎,一人之威橫壓當世,著實可怖。
跟隨在那人馬後出城的雷騎沉默得如同鋼鐵,更糟糕的是他們身上不再是赤紅色的皮甲,而是真的一身鐵鑄的全身甲,人馬具裝宛如鐵塔。
“風虎!”有人一眼看出不對,側目看向憋紅了臉的風虎騎軍副統領程奎。
不用多問,這下大家明白為何程奎一直不說話了,嬴無翳搶走了風虎騎軍的甲胃,這會兒給自家雷騎裝備上了耀武揚威出城。
眾人心中大罵程奎誤事,這樣重要的情報竟然不提前通報。
一想到這裡息衍心中一陣無力,雷騎本來就足夠棘手,只是人數不多甲胃不精導致他在廟算時確信用山陣能夠輕易阻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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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以雷騎的勇武配上了風虎的冷鍛魚鱗鎧,別說聯軍這邊的騎兵完全無法抗衡,白毅那山陣可不是當年極盛時橫絕東陸的重灌步卒,光是長槍就輕了一半,縮水的山陣槍甲面對身著風虎鎧甲的雷騎還真不一定穩贏。
好在隨著魚貫而出的雷騎湧出城門,息衍略一清點鬆了口氣,雷騎中約五百餘人是人馬具甲,剩下的還是老樣子一身赤紅皮甲,滿打滿算也就五千人。
那就還能打,只是壓力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