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息衍看向白毅,這位東陸第一名將臉上看不出任何擔憂,揮動令旗指揮若定。
隨著白毅令旗揮舞,鼓點聲、號角聲為之一變,各營遠端兵種知道要作戰了。
其中最為精銳的是岡無畏手下紫荊長射,他們得到命令從楚衛山陣槍甲一側現身,將佇列推到最前方,然後身前豎起防禦的木柵欄。
射手們將全部利箭插在身旁的泥土裡,以便隨時取用。
紫荊長射的射程可以達到令人驚歎的三百餘步,力量仍然足以貫穿甲胃。這些驕傲的射手沉默的等待著,他們的眼神銳利如鷹,緊盯著魚貫而出的雷騎。
他們以眼角的餘光對視,周圍靜得如死,彷彿能聽見同袍劇烈的心跳聲。
直到鼓點變化,紫荊長射的基層軍官們得到命令,大聲呼喝。
於是作為射程最遠的紫荊長射先一步仰天半引長弓,準備對著即將進入射程的雷騎發箭。
此刻的殤陽關就像是一座水閘,拉開來放出的是赤紅色的潮水,無人敢中途截擊這股赤潮。聯軍一側靜得令人心季,所有人緊握兵器,眼睜睜地看著赤紅夾雜著漆黑的雷騎在城牆外有條不紊的列隊排陣,打起一面又一面的赤旗。
終於所有的雷騎都出城了,赤旗飛揚間,一支縱橫東陸十年的不敗之師終於露出了他猙獰的面目。
“怎麼只有雷騎?嬴無翳突圍不帶赤旅……不合常理!”岡無畏作為宿將很快察覺不對,嬴無翳要不是為了赤旅步卒,早就可以離去,現在突圍豈有放棄步卒的說法?
可誰都沒有回答他的疑惑,光是五千雷騎列陣於前,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氣勢已經撲面而來,誰還會再期待三萬赤旅一同出擊?大概只有白毅這樣絕世的名將才會在意吧。
兩軍陣前,紫荊長射的弓箭手挽開強弓卻久久等不到令旗揮下,雷騎那股冰冷沉默的氣焰彷彿一堵巨牆橫在面前,箭在弦上始終沒有發出。
絕對的寂靜中,可以聽見火把噼裡啪啦燃燒的聲音。手心的汗水沿著長弓緩緩滴落,“啪”的打在腳面上。
有人打了個哆嗦。
一枝羽箭脫離了弓箭手的控制,直射對面離國的赤色大陣!
“轟!”
意外的一支長箭落下,劃過三百步斜斜刺入土地,成為了雷騎發動的導火索。
赤色的潮水浩浩湯湯,漫卷而來,弓箭手們期待已久的令旗終於揮下,長箭在這一刻離弦而去,直奔雷騎。
以那名身騎黑色戰馬的男人為首,雷騎以血肉之軀迎著密集的箭雨如電墜而來。他們依仗著前方精銳的風虎騎軍鎧甲根本不做防禦,如雨的箭失打在他們身上不能造成絲毫損傷。
可是紫荊長射並非浪得虛名,他們覆蓋性的箭雨很快蔓延到只穿皮甲的後方雷騎身上,大片大片的雷騎應聲而倒,可是隨後的騎兵躍過倒下的戰馬和同伴,甚至從他們的屍骸上踐踏而過,依舊向前。
“越千山,過大江。絕天海,路漫長。”
沉悶的鋼鐵中發傳來如雷的戰歌,那是嬴無翳親自填詞的《歌無畏》。
紫荊長射目不暇接的拔起身前羽箭彎弓不斷,其餘各營射手更是不敢怠慢,他們發箭頻率相較於紫荊長射太慢,弓力太弱,打在雷騎的皮甲上都難以造成損傷,只能阻礙戰馬的前進。
雷騎一旦發動勢若雷霆,聯軍方面無不悚然,息衍的菸斗熄滅了都沒能察覺,掛在嘴邊說道:“離國盡是些不知道死亡為何物的人,現在由嬴無翳帶領,這是要奔向何處啊?”
“白大將軍,讓我帶兵阻截吧!”程奎立刻請纓,他看得出雷騎雖然勢頭兇勐,可是被箭雨覆蓋後損傷不小,頃刻間倒下近千人,此時風虎騎兵出動只要阻截一二,其餘軍隊及時圍上定要嬴無翳插翅難飛。
奈何白毅否決了他的請戰,令他繼續固守營地掩護山陣側翼,因為淳國風虎騎軍營地本就是白毅事先的伏筆之一,要是雷騎敢於衝擊風虎騎軍,定然中計,若是風虎騎軍出擊反倒不美。
“哎,怎麼不挑我這個軟柿子呢?”息衍看到白毅沒有派人阻截,不由得自嘲。
“嬴無翳不是初上戰場的新兵,他自然看得出下唐營前壕溝遍地暗藏陷馬坑無數,更有木城樓抵擋難以突破。”白毅神色自若,一語道破息衍的意圖,“他如果想逃選擇只有兩個,出雲騎射、風虎騎軍,這兩家都是騎兵,他們出營路上必定不能設定太多障礙,只要捨得人命蹚出一條路子,就能直趨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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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白毅所料,雷騎眨眼間衝過三百步距離,在臨近聯軍陣線時面臨抉擇,走西邊的出雲騎射營地還是東邊的風虎騎軍營地。
所有人其實都預設了嬴無翳會帶兵走風虎騎軍,因為之前兩次踏營讓他掌握了對方佈置,就算這幾天程奎悄悄在晚上挖掘工事陷阱,那也比完全不熟的出雲騎射營地要好。
然而雷騎的選擇瞬間讓白毅都暗中抓緊了腰間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