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妖塔每層一封,塔外還有一個大封印,層層封印契合,若破必從一層破起,破一層上一層便會加強。無庸和無風走上空蕩蕩的第三層,心裡都有些涼。這一路上來,他們只看到大片血跡而不曾見到任何屍體,好像所有的妖怪都蒸發了一般。
“莫非是那個人做的?”無風看著散落的碎石和血跡,微微皺眉問:“他自己銷燬了證據。”
“他為什麼要大費力氣銷燬證據?”無庸淡淡反問。黑衣男子微微垂眸,眼裡忽然閃過一絲光:“因為他知道你會識靈術,若是留下任何痕跡都有可能被認出來!”
無庸點點頭,抬步往第四層走去:“知道我會識靈術的人不少,但他還是有些疏漏,石門上也留下了他的靈力。”
“是誰?”無風下意識追問。白衣男子回首看了他一眼,動了動唇。無風一臉震驚,就見無庸轉身繼續向前走去,手裡的金線開始蔓延:“我曾聽蠱婆婆說起過一種蠱,可以讓人短暫吸收妖力為自己所用,但是妖力只有那麼多,用完就要補充。我猜,他應該就是給自己下了這個蠱。”
轉上第四層,二人都被滿地鮮血驚了一下。這裡顯然發生過一場比下面更可怕的屠殺,沒有一點乾淨的地方,無庸微微皺眉,猶豫了一下,收了金線。兩人無言地走過第四層,邁上第五層,這次眼前的景象稍稍好了一些,但同時,無風感覺到了什麼——“有妖來過。”
他腰間的短笛閃爍著微光,幾星光點飄了出來:“笛子是竹子做的,應該是那個竹妖王到過這裡......不對,到過上面。”眼看著光點融入頭頂的石板,無風二人對視一眼,連忙往樓上走去。
果然,第六層他們終於看到了屍體,雖然是被吸乾了精血的枯骨。
無庸忽然想起了什麼:“如果我沒記錯,鎖妖塔第四層和第五層關押的三百到五百年修為的妖孽,第六層則是修為頗高但威脅不如妖王的?”
“是,白長空是這麼說的。”
白衣男子恍然大悟,他低頭摸了摸枯骨,果然有些許竹屑。這些妖是妖王殺得,而第五層往下都是那個人殺的;這裡有打鬥的痕跡,金線蔓延開來,不同於石門的殘留,這次的仙法殘留更加強烈,看來這兩個人不僅碰面了,還大打了一架。
“怎麼樣?”見男子唇角含笑收了金線,無風問。
“差不多,會筆架山和她商量一下。”無庸的回答很含糊,而這個‘她’顯然是指君落,無風也不多問,跟著他往外走去。
迷谷。山洞。
碧綠的鬼火閃爍了一下,空氣微微扭曲,一個黑衣男人從火裡走了出來。黑巫剛剛從混沌出來,他收集了許多強大的魂魄獻祭給魂錐,現在的他就算是遇到沈巖也能有一戰之力。黑巫的實力與持龍泉劍的君落不相上下,但是若非別人先,他極少下殺手,故此他的實力對仙門來說是個謎,就算是夏平崖也只是知道不好惹而不甚清楚。
可是黑巫從不在乎能力的強弱,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修成鬼仙罷了。
把魂錐供奉在鬼火中,男人摘下兜帽,露出一頭銀髮和那雙紫色的眸子,細看竟有一絲疲態。他就這麼靜靜坐著,周身的毒蟲不敢上前分毫,男人看著山洞門口出神,想的卻是那青色倩影。
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在混沌中夏菡那一句‘先生’好似填滿了他心裡某處空洞,可是就像扔了一塊石子在深井中,這還遠遠不夠,他想去接近她,聽她說更多,可是那些夢境,只有他知道,她並沒有夢到過。
黑巫厭惡這種複雜的情緒,可他確確實實被這個姑娘左右著,他的理智告訴他不能如此,可靈魂卻好似有其他的想法。
接近她,愛她,保護她。
“不......我不能......”
“不能什麼?”一個清麗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黑巫下意識一揚手,夏菡連忙向後一閃,嚇了一跳:“怎麼了?”她話裡滿是關心,黑巫看清是她,動了動唇,又垂下頭去:“你來做什麼?”
青衣女子往前挪了兩步避開身後的蠍子,晃了晃手上的食盒:“來謝謝你在混沌裡救我呀。”
“我不吃這些。”見她半跪在地上要開啟盒子,黑巫微微皺眉。
“我百年難得一遇下次廚,怎麼也得給我賞個臉吧?”夏菡不理會他的抗議,剛要把盒子裡的飯菜拿出來,看了看地面上乾涸的血跡,手停住了:“要不咱們去外面吃?”
男子沒有說話,淡漠的盯著夏菡,臉上寫滿了拒絕。夏菡眼簾微微低垂,素白的手抓緊了食盒,抿了抿唇:“罷了,你是主我是客。”說著伸手就要端菜,卻被黑巫鉗住了手腕,後者頗無奈地看了看她,幫她把蓋子蓋好,站了起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