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落躍下牆頭,白衣男子順手將銀鈴遞了過去,二人都沒有移開視線,一個平靜一個無言。紅衣女子接過那銀鈴戴回手上,淡淡道:我看見了一個黑衣人,但我沒追上他。
無庸的眸光動了動:“生死臺?”
我懷疑是。君落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
那黑衣人翻牆而過便不見了,速度較她更快,現在東瀛能做到的人屈指可數,而好巧不巧她翻過牆頭就看見了無庸......若真是無庸,這舉動未免太大膽了些,太過刻意巧合反而像是被人嫁禍,可這個男人太聰明,君落實在不敢妄下定論。
不過這生死臺亦正亦邪,她本也只是想探聽虛實,若並非什麼邪門、對岱宗劍莊有威脅,她是很願意同一個仙門勢力交好的。當日生死臺門人夜闖劍莊確實給了君落先入為主的印象,而導致她現在對生死臺頗有敵意,假使無庸真是生死臺的主子,君落竟覺得更好些。
她心裡過了這許多想法,看在無庸眼裡卻只是一張沒什麼表情的俏臉,他聽得出君落那句話外的意思,任誰都會遲疑一下,於是無庸莊主說出了他這一生來唯一一句解釋:“無爭山莊並非生死臺。”
他說的那麼堅定,君落看著他眼裡自己的倒影,心裡像被什麼輕輕蹭了一下,柔軟得讓她沉默。
我信你。君落輕而慢地回應道,目光同他一樣堅定。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碰到這樣一個讓她願意去相信的人了。
無庸似乎還想說什麼,院門口忽然傳來一陣騷動,無庸剛要過去,君落忽然扯了扯他衣袖。她的態度很明顯,他們只是來除妖的,現在古鐘已經毀了,沒必要再去參與源氏的家事。
仙門鮮少插手俗世,無庸懂得這個道理,可二人正沉默時,一個武士慌慌張張跑了進來:“二位仙長......”他欲言又止,頻頻回頭,君落不禁微微皺眉:莫非那些人還要把藤田武的死強怪到他們身上來?
果然,那武士還在措辭的時候人就已經來了,打頭那人一身武士服,壯得像兩頭牛,一手拎著個衣服華貴的公子哥兒,像拎著只小雞一般。他身旁跟著兩個人,一個是被侍女攙扶的源柊吾,氣色比上次見更差了些;另一個則和藤田武長得有六分相似,想來就是藤田武的父親藤田一郎,這些年估計油水不少,體形和氣色與源柊吾都是巨大反差。
“吾乃天皇御前武士河內大輔,奉命調查藤田家長子藤田武被殺一案。”河內趾高氣揚地一站,高聲道。看他那樣子,似乎聽了這名號君落二人就該神色大變恭敬行禮,結果二人一個比一個平靜,似乎都在用眼神說:你繼續。
氣氛稍稍有些尷尬,直到河內清了清嗓子,道:“二位仙長,我們剛剛檢查了藤田武的屍體,發現是被利器刺中心臟死亡的,我也看了所謂的行兇剪刀,但藤田武身為陰陽師,一把剪刀刺中心臟應該不會讓他立刻斷氣。櫻姬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我實在不覺得她會做出這種事,恰好我又聽聞這位仙長與櫻姬有婚約關係,所以斗膽猜測,仙長是看見心上人被,一怒之下殺了藤田武,不知道我說的可對?”
這人分析的倒是一環扣一環,如果不是那麼過分偏袒了櫻,倒真像是那麼回事。無庸被質疑也不見發怒,反而向君落一笑,有些稀奇:“這世上竟還有人能你?”
“嗯?”在場所有人一臉懵逼,唯有源柊吾轉過臉去咳了兩聲。
“嗯什麼?”白衣男子淡淡瞥了一眼眾人,牽起君落的手:“這才是我心上人。”
無庸莊主的心上人:“......”
果然所有的看似冷淡都是悶騷,一旦不悶了,就會惹得人神共憤那種。
他這哪僅僅是懟了那個大個子,還是回應了她那時那句‘棋逢對手’:她並非得他欣賞,而是在他心上。
“我無爭山莊確曾與源氏世代聯姻,然先父有遺囑,自我起,此聯姻便作廢了。河內先生所說,無庸實在不敢苟同。櫻姬遠渡重洋請我前來除妖,我看在世家交情上前來幫忙,非有其他念頭。”無庸答的有條有理,河內一時語塞,尷尬地‘額’了兩聲,剛要說話,卻聽身旁一聲冷笑,藤田一郎拍了拍手,諷刺道:“仙長真是好伶俐的舌頭,有婚約是你蓬萊說的,無婚約又是你蓬萊說的,這婚約真假但憑仙長一張嘴;既然仙長巧舌如簧,不知可否把小二兒說活過來?我聽說陰陽寮的青龍使早早就打傷了古鐘上的妖物,本是要收服,卻被一位紅衣姑娘打成重傷不治而亡,這才讓二位收服了妖物,想來就是這位姑娘吧?”
君落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那盯著藤田一郎的視線像是認準了獵物的蝮蛇般銳利,好似下一秒就會出手扭斷他的喉嚨。藤田也並非等閒之輩,見她這神情輕蔑一笑:“姑娘可知道,謀殺陰陽寮青龍使乃是死罪?”
唰——一道紅影自眾人眼前掠過,下一刻,一隻柔軟的手已經掐上了藤田一郎的脖頸,速度之快讓人瞠目。藤田顯然也嚇了一跳,君落的手看似不用力地搭在他脖子上,但那人身上傳來的殺氣告訴他,君落真的會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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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不要命了嗎!”藤田一郎的聲音顫抖著。他和源柊吾不一樣,他就是個靠小手段上位的草包,被人扼住要害就抖若篩糠,讓人忍不住發笑。君落笑了笑,風情萬種,甚是勾人,落在藤田眼裡就恍若披著人皮的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