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寧心中迸發出蝕骨的怒火,雜夾著失意絕望,臉都擰到了一起,死死盯著溫貴妃,死也不能相信,站在上頭,言語之間都要置自己於死地的女人,是她的生身母親!
原來今晚,溫貴妃根本不是要毒害謝玦,而是要給謝玦按上莫須有的謀逆之罪,而她便是幫兇,溫貴妃算計得她無遺漏,她知道她下不了手,所以那推開的酒杯就是她的發難契機!
宛寧笑了,笑得眼淚拋沙似的流,笑得彎下了腰,被謝玦抱在懷裡,他看著宛寧痛苦的樣子,掀眼看向溫貴妃,眼中的狠厲陰鷙幾乎讓溫貴妃心顫後退。
謝玦語聲極冷:“你不該將宛寧牽扯進來。”那像是一種暗示。
溫貴妃看了眼端王。
這大殿之上一半是都是溫貴妃的人,還有一半的大臣聽到謝玦這句話,幾乎半信半疑!
溫貴妃氣勢凜然怒指他:“謝玦你犯下謀逆之罪,竟然還敢大放厥詞!玉昭!立刻將謝玦和怡王就地絞殺!”
怡王愣了一下,指了下自己,看向謝玦:“不是光殺你?還要殺我?”
謝玦低頭一笑,坦然地看向玉昭,玉昭只是緊盯著他,卻紋絲不動,溫貴妃眉心緊鎖:“玉昭!”
怡王瀟灑地走了出來:“別喊了。”
端王臉色一凜:“玉昭你也要謀反嗎!”
怡王輕嘆:“要謀反的是你們。”
溫貴妃沉著臉看向謝玦,謝玦扶著宛寧坐下來,往大殿中央走去,季平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宛寧身後。
“既然溫貴妃要玩,那我們便清算清算。”謝玦話音剛落,霍仲就領著幾個美貌女子走進了大殿。
驃騎大將軍和太醫院首還有幾位大臣通通變了臉色,那幾位女子正是他們的愛妾!
謝玦精銳的目光看向溫貴妃:“貴妃娘娘,眼熟嗎?”
怡王看著溫貴妃的臉色變成了蝦青色,歡快地拎著一個女子上前:“看清楚,是不是你安排到大將軍府上的女人?”
謝玦緩步拾階而上:“當初我去太醫院,詢問皇上的病情,聞到了太醫院首身上有一股不同尋常的香味,素來嚴謹的院首給皇上的藥方上竟然寫了個錯別字,你猜我會不會去查?”
太醫院首面如死灰,突然想起那日謝玦看完了藥方對著他淡淡一笑,此時竟毛骨悚然了起來,“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怡王笑道:“這一查,竟然拔出蘿蔔帶出泥,貴妃娘娘,驚不驚喜?”他拍了拍玉昭的肩,“你以為當初冒出琇宸的人去刺殺玉昭,再讓端王假惺惺去救他,他就會像對齊王一樣對你們忠心耿耿?玉昭又不是提線木偶,可惜啊,他明辨是非。”
溫貴妃眼中迸出吃人的怒火狠狠瞪著謝玦,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厲聲道:“大將軍!立即讓你的守城軍進宮!”
怡王呵呵笑著:“怕是進不來。”他見溫貴妃臉色一僵,好心道,“怎麼貴妃娘娘不知道嗎?姜至被派往河南是琇宸的意思,只怕現在河南的駐衛軍已經將驃騎大將軍的人馬控制住了吧。”
溫貴妃猛地後退一步,端王穩穩扶住他,兩人的心直往下墜。
謝玦斜睨她一眼,眼中沁著寒意,緩聲道:“我說過,你不該將宛寧牽扯進來,否則我不會那麼快察覺到你,你也不該對宛寧動殺心,若是此時宛寧替你求情,或許我會手下留情。”
宛寧淚眼一頓,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求情?”溫貴妃冷笑一聲,繼而大笑起來,“她一個賤丫頭,我要她求情嗎?她也配?即便你今日控制這裡又如何?你敢殺我嗎?你敢嗎?你說她們是我安排的,我也能說是你栽贓陷害,太子死了,最有利者就是怡王和端王,你以為皇上還會信你嗎?”
她越說腰桿挺得越直:“何況我還有九皇子,皇上會捨得動我嗎?父親,您說是嗎?”她轉頭看向溫老,言下之意,她還有整個溫氏家族,她和溫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即便這次功虧一簣,動不了謝玦,但是同樣的謝玦也動不了她。
溫老氣定神閑站在那,淡淡道:“我只忠於皇上,今日之事,我會一字不漏地告訴皇上。”
“父親!”溫貴妃低呼。
溫老別過臉去,溫貴妃心頭一涼,她忘了,她不過是溫家的工具人,當初她也說過溫家的榮辱與她無關,那麼如今娶了五公主的溫家,便再也不需要她......是她大意了!忽然她整個身子猛地打晃,終於露出惶恐之色來。
安靜的大殿傳來沉穩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像是砸在她心頭的巨石,她渾身發涼,費盡地扭轉身子過去,瞥見一抹明黃衣角,頓時眼前一黑,幾乎栽倒,幸虧端王扶的及時。
再睜眼,就見大殿之上所有人都驚詫地跪了下去,高呼“萬歲”,震得她耳膜欲裂。
威嚴冷肅的帝王看向她的目光再也沒有往日的溫情,冷若冰霜,徑自掠過她身邊,走到了太子面前,隨他一道而來的是太醫院副院首,副院首上前給太子把脈,穩聲道:“請皇上放心,太子並無大礙。”
一句話將溫貴妃打入萬劫不複之地,怎麼可能沒事!毒藥換了!她立刻反應過來,那麼換了毒藥的是皇上!她驚惶不定,皇上已經轉身看過來。
“溫貴妃,你好啊。”皇上冷冷說著。
溫貴妃淚如雨下,此時才知,這一切都是皇上和謝玦設的局,可笑她還以為盡在她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