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讀書不好,腦子不如他姐,那麼就用拳頭說話吧。
將將下雨的天是鴉黑無月,天本來就陰,又是晚上,季春生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下鄂角就結結實實地捱了一炮拳。季春生反應過來後,反手就揪住了谷傑的領子,但還是收了手,將他翻身摔到了牆角的草堆上。
她用力將谷傑的頭抵上牆,忍著痛巴嘴角微微扯開後,她問他“你他媽發什麼瘋?”
“去你的季春生!你他媽才瘋了!”谷傑說話時胸膛劇烈起伏,喘息間帶著未曾散去的憤怒與失控,“離我姐遠點!”
季春生反倒是笑了,問他:“姐姐喜歡上你很討厭的人,我猜,你我現在是你最討厭的人了吧?”
“你不配和我姐姐在一起!”他的聲音幾乎是低吼出來的,夾雜著絕望和指責,“你毀了她,毀了我們的一切!”
“谷傑啊,你也不是小孩兒了,”季春生俯下身子,捏住了他的下巴,強迫他直視自己的眼睛,“你要不要猜猜看,到底是什麼會毀了她?”
“當然是…”谷傑似是想到了什麼,突然止住了嘴。
“你好在還不算太傻。”季春生無奈笑出了聲,鬆手放開了谷傑的衣領,站直了身子“讓她留在這裡只會毀了她,不論是谷家還是其他。”
“所以你不用擔心我這個變數,不論是你,還是我,”季春生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谷傑,“我們都留不住她,懂嗎?。”
谷傑不禁愣住了。
天上的雲層一瀉,地上就開始落雨了。
“做個聰明人,把嘴閉閉嚴,把上門,好嗎?”季春生拍了拍他的肩,語氣平淡,但字字重如千鈞。
你可以關住一隻鳥,但隨之湧來的就是它眼中成群結隊的悲傷。
他看著季春,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也無法理直氣壯地說出任何話。谷傑低下頭,沉默片刻,終於微微點了點頭,季春生說的沒錯。如果是為了姐好,他好像沒有理由說不。
母親依舊在廚房裡忙碌,父親則靠著桌子抽著旱煙。屋內一片沉默,除了那嘶啞的煙霧與偶爾傳來的炊煙香。
“怎麼愣著?快進屋。”母親的聲音傳來,打破了他的沉思。
谷傑回過神,勉強扯了下嘴角,“沒什麼。”
這個地方絆住人太久,他姐姐就應該飛到最遠的地方去。
煙杆子倒下來的煙灰,深處有會有餘溫。
春生也依舊每日帶著穀雨,已經成了習慣,只是被問起那個傷口時,多了點心虛的成分。加上之前個把月無數次的一來一去,穀雨甚至己經可以閉著眼晴依靠風聲判斷路程的遠近。也熟知鎮上的每一個轉角,還有陳信陳拾兄妹二人的排班時間。
一切好像亦如尋常,令人流連忘返。
石頭激起千層浪前,一切也都是安靜的。
“雨啊。”何香砰砰砰的砸響了穀雨的門,聲音粗暴而急促,“下樓,有事說,鎖什麼門啊?”
“來了,什麼事。”穀雨半拉開了門。
“張姨就在下面,給你說了個人家,到時候找日子見見。”
不去,這是穀雨的答案。
何秀怒不可竭,因為這是穀雨第一次反抗。
何秀覺得穀雨翅膀硬了,隨手就抄起了燒火棍,重重地抽在了穀雨肩立上。棍子上還帶有不正常的溫度,抽在人身上燙極了,不一會兒就滲出血來了。
跪在地上的穀雨穿的是一件白色的單衫,衣衫破開的布絮雜著她衣下的血一同流出,淌過脖頸和小腹。面對想要將她釘死的暴徒,像極了受罪的聖十字。
穀雨的肩膀仍舊被那燒火棍的燙痕刺激著,痛得幾乎無法忍受。她的衣服已經濕透,粘在面板上,血跡與汗水交織在一起,卻一聲沒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