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碎片
晨光透過紗簾照進房間時，許謹玉因頸部的痠痛而醒來。他保持著別扭的坐姿睡了一夜，許翊依然緊握著他的手，只是姿勢從抓握變成了十指相扣。
許謹玉輕輕抽出手，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許翊在睡夢中皺眉，但沒有醒來。藉著晨光，許謹玉終於能好好看看弟弟——許翊的臉色比昨晚好多了，嘴唇恢複了血色，只是眼下仍有淡淡的青影，顯然需要更多休息。
他輕手輕腳地起身，去廚房準備早餐。冰箱裡的食材不多，但足夠煮一鍋粥。當米香開始彌漫時，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許翊站在廚房門口，身上套著許謹玉的毛衣，袖子長出一截，顯得格外年輕。他的頭發亂糟糟的，眼神卻比昨晚清明許多，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許謹玉的背影。
”醒了？”許謹玉轉身微笑，”感覺好些了嗎？”
許翊點點頭，慢慢走近：”我...幫你？”
”不用，你去坐著等就好。”許謹玉習慣性地拒絕，卻在看到許翊失落的表情後改口，”或者...你可以擺餐具？”
許翊的眼睛亮了起來，像得到獎勵的小狗。他笨拙地開啟櫥櫃，拿出碗和勺子，動作間透著不協調，彷彿在重新學習如何使用自己的身體。許謹玉注意到他的手腕上依然戴著那串玉鈴鐺，走動時會發出細碎的聲響。
早餐很簡單——白粥、煎蛋和超市買的醬菜。許翊卻吃得異常認真，每一口都要細細咀嚼，彷彿在品嘗什麼珍饈美味。
”好吃嗎？”許謹玉問。
許翊用力點頭：”哥做的...最好吃。”他停頓了一下，眉頭微蹙，”我記得...哥以前也常給我做飯...”
許謹玉的心跳漏了一拍：”你還記得什麼？”
許翊放下勺子，努力思索：”孤兒院...下雨天...哥把最後一塊饅頭給我...”他的聲音越來越不確定，”還有...老宅？西廂房有個密室...”
記憶到這裡似乎中斷了。許翊按住太陽xue，表情痛苦。許謹玉連忙握住他的手：”別勉強。記憶會慢慢回來的。”
許翊抬頭，金色的眼睛裡滿是困惑：”哥...我怎麼了？為什麼...什麼都想不起來？”
許謹玉斟酌著詞句：”你...經歷了一些事情。身體受到了損傷。”他輕輕碰了碰許翊手腕上的鈴鐺，”醫生說可能是創傷後應激障礙，記憶會逐漸恢複。”
這當然是謊言。沒有醫生看過許翊，因為許謹玉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向醫生解釋弟弟的狀況——那些偶爾閃現的玉光，那些超出常人的恢複能力，還有那串來歷不明的玉鈴鐺。
許翊似乎接受了這個解釋，繼續低頭喝粥。飯後，許謹玉找出自己的備用衣物給許翊換上。弟弟比從前瘦了不少，牛仔褲的腰圍明顯大了，需要用皮帶多扣一個孔。
”抬手。”許謹玉幫許翊整理襯衫領子，動作熟練得像做過無數次。許翊乖乖站著，目光始終追隨著哥哥的臉，眼神純粹而專注，像個依賴家長的孩子。
當許謹玉的手指無意間擦過許翊的脖頸時，弟弟突然輕顫了一下，面板泛起淡淡的紅暈。許謹玉假裝沒注意到，迅速退開一步：”好了。今天我要去趟超市，你在家休息？”
”一起。”許翊立刻說，眼神變得警惕，彷彿害怕被丟下。
許謹玉猶豫了一下。許翊現在的狀態出門是否安全？但看到弟弟期待的眼神，他心軟了：”好吧，但你要戴帽子和口罩。”他頓了頓，”外面很冷，你的身體...”
”我沒事。”許翊打斷他，突然抓住許謹玉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看，心跳很正常。”
隔著一層襯衫，許謹玉能感受到弟弟有力的心跳和偏高的體溫。這個姿勢太過親密，他下意識想抽回手，卻被許翊按住不放。
”哥的手...好涼。”許翊輕聲說，用雙手包裹住許謹玉的手指，緩緩摩挲，”我給哥暖暖...”
許謹玉的耳根發熱。這樣的許翊太犯規了——既帶著失憶後的純真，又保留著骨子裡的偏執。他清清嗓子：”該出門了。”
超市裡人不多，許翊像個好奇寶寶一樣東張西望，時不時拿起貨架上的商品仔細端詳。他的口罩拉到了下巴處，帽子也歪戴著，露出幾縷不服帖的黑發。許謹玉不得不一次次幫他整理，像個操心的家長。
”這是什麼？”許翊拿起一盒草莓味糖果，眼睛發亮。
”糖。你喜歡吃甜的？”許謹玉有些意外，以前的許翊更偏愛鹹辣口味。
許翊歪著頭思考：”不知道...但看著很開心。”他把糖果放進購物車，又拿起旁邊的心形巧克力，”這個呢？”
”巧克力。情人節快到了，所以都是愛心形狀的。”許謹玉解釋道，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果然，許翊的眼睛眯了起來。
”情人節...”他慢慢重複，眼神變得深邃，”情侶的節日...”
許謹玉迅速轉移話題：”要不要試試這個牌子的薯片？”他拿起一包原味薯片，”你以前喜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