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逢秋忽地輕笑一聲,笑聲猶如濕冷的陰風掃過她的耳廓,引得身體一陣無名的顫慄。
“她很無趣,就連說的謊話都十分無趣,所以我殺了她。”
他總是習慣以最溫柔的語氣道著最血腥的話語,絲毫不覺不對,彷彿在他的認知裡,“取人性命”不過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池鏡花一時無言以對。
不過轉念一想,幸好在山上的時候,她沒有選擇當場表白這條路,不然被他看穿只是為了保命而扯的慌,恐怕這世間就得多出一具屍體。
靜默幾秒,池鏡花漆黑的眼珠轉動一圈,話題自然而然地落在別處。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人?”
奚逢秋思索片刻,結果並非是池鏡花想象中的形容詞,而是給了一個具體的人。
“懸賞司的官吏。”
如清泉般聲音擲地的瞬間,池鏡花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懸賞司官吏的長相。
但按照正常的審美來說,懸賞司官吏的猴系長相應與“好看”二字沾不上邊。
但看奚逢秋的表情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這審美是不是奇特了點?
池鏡花簡直難以理解。
見她遲遲沒有給出回應,奚逢秋偏生好奇,他半歪頭側望身旁之人,綢緞似的墨發劃過耳側,眼底閃爍著湛清的笑意。
“不覺得很有趣嗎?”
有趣?
池鏡花疑惑眨眼,在這一瞬間,總算搞懂了他的思維邏輯。
無關美醜,對他來說,只要足夠有趣就行了。
池鏡花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低著頭輕輕捏了下自己的臉頰,感覺自己變成奚逢秋眼裡“有趣的模樣”還挺難的,與此同時,她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要不她去學脫口秀吧。
感覺會比費勁吧啦地讓他對她動心更有前途。
池鏡花在心裡默默嘆氣,總覺得前路漫漫,看不見終點。
誰也沒再說話,耳邊僅剩微弱的風聲以及規律的腳步聲,不知過去多久,石階總算連起地面他們走到了盡頭。
身處地底深處,周圍一片漆黑。
池鏡花摸出火摺子,吹了一口氣,微弱的燭光極速盈滿四周,這才得以使她看清墓xue裡的情況。
她轉頭巡視一週,看見石壁鑿出的燭臺上殘留著蠟燭燃盡後餘下的石蠟,更加印證曾有人暴力開啟墓xue的猜想。
而且,這座墓xue出奇的空曠,尋常人家的墓xue只需擺放一張棺槨足矣,根本用不著修建得如此宏大,所以這座墓xue極有可能是大戶人家所修建的。
若真是如此,那之前開啟墓xue的人十之八|九是盜墓者,而且四周皆是破壞過的痕跡以及淩亂的足跡,更有散落一地的紅繩線,散發出陣陣腥臭,也不知是何用處。
令池鏡花在意的點還有墓xue本身。
這座墓xue修葺過於工整,四四方方的,只有唯一一處出入口,本身就像個大型棺材,給人一種極為不適的感覺,陰風和濕氣彷彿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池鏡花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許是為了尋求一絲慰藉,她想也沒想,下意識地往奚逢秋所在的位置靠去。
兩人捱得極近,近到彷彿能夠聽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還有似有若無的香氣。
很近,但還隔著半個人的距離。
想是她知分寸而有意為之。
奚逢秋輕瞥了眼二人之間的空隙,抬起一截指尖指向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