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少年先出場的。其實是個老者。
說是老者,是因為他的頭髮鬍鬚眉毛全白。但是他面色紅潤,目光發亮,連脊樑都挺的筆直。他走路無聲,哪怕是踩在枯葉上。看得出來輕功上乘,內裡深厚。他若是把頭髮眉毛和鬍子染黑,看起來最多不會超過五十歲。
他手上無劍。
他卻是個劍客。這一點,從他手上的老繭就可以輕易看出來。
只要是江湖人,只要會兵器。定然會對於刀槍棍棒斧鉞鉤叉所生的手繭有一個大致的明瞭。這個老者的手上,是劍繭。
他手上沒有劍。但是他身後的少年卻有。
那少年大概十三四歲的模樣。一張面如描似畫,小小年紀,已經可見芝蘭之態。最為醒目的,便是他的一雙眼睛。他眼睛很大,黑瞳很深,眼白顯得就少,如嬰兒一般。直視的時候,最顯得無辜懵懂。令人心生愛憐。
他負劍。穿一身藍衣。著皂色小靴。那把劍流光溢彩,光華奪目。劍柄尚且如此,更不敢想象等到那把劍出鞘,該是何等的景象。
......
“之後呢?”
旁的人聽到關鍵卻被打住。急著催他下文。
鐵心求卻在此刻搖搖頭,賣了個關子。
他飲完手邊杯中的最後一口酒。攜了自己的鐵扇做瀟灑狀離去。跨出客棧大堂之前。他留下一句話:“若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鐵心求不曾去觀察身後眾人的反應。一直向前。
白停雨問他:“那後事呢?後事後來說了嗎?”
鐵心求搖頭。
賀蘭願猜測:“是因為後事前輩也不知道吧?”
這麼坑人嗎?白停雨第一次不想叫賀蘭願的猜測成真。他急忙去看鐵心求的反應。
結果卻看到鐵心求點點頭。
不過鐵心求話鋒一轉,道:“不過後來沒有說後事......也不全是這個原因?”
白停雨沒好氣:“還能是什麼?”
故事坑了,還如何說下去?還能是什麼原因?
鐵心求回答:“......那日其實是個江湖聯手扛敵的前日。那年,江湖上有個殺手組織,極其張揚,殺人無數,且皆是無罪之人遇害。江湖有個前輩發起了英雄令。決定定在某年某月某日,圍攻那組織的老巢。那英雄令,我也接了一份。”
“那前日的時候,江湖前輩們在商議要事,那時我還是江湖新手,參合不上什麼重要的事情,只是個聽令的而已。說是英雄令,可是到最後成英雄的,也不會是我。這個覺悟,我倒是清醒的很。那日無事,就講了這麼個故事。我當時雖然說著下回分解,當時左右不過是想著下回編個故事矇混過去就是了——他們不都是編的,不是編的,也是添油加醋。這添油加醋的事情,誰人不會做呢?”
白停雨還沉浸在聽到的故事被坑掉的憤恨中。對於這樣的問題更加沒什麼好氣。
“那你倒是添油加醋給想個後續啊。”
就算是編個結尾,也比坑了好吧?
鐵心求誠懇說道:“我當時確實有這個心思。可惜,也沒人聽了。”
賀蘭願皺眉,問:“這事什麼意思?”
他剛剛問完這句話,心中立刻浮出了不好的猜測。他把前後事情牽扯起來一想。
“難道......”
果不其然,鐵心求點點頭。
“英雄令英雄令,死的那麼多江湖人加在一起,揉啊,捏啊的,就成了一個英雄。”
鐵心求一張瘦臉上浮出了茫然的神色,他一口喝空了酒杯。不自覺不絕,他席面上的那壺酒水就被他做了個空。
他晃晃酒壺,一邊的陌家家僕立刻替換了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