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是真傻,還是聰明呢?猜到她不會誤會他嗎?想到他見了她,明明雙眼晶亮,一副按捺不住要湊過來的樣子,卻偏偏強撐著仰起頭,同她高傲又疏離地說話,江絮便忍不住又是一聲嘆息。
同他的安危比起來,她嫁給裴鳳隕的事,竟不那麼重要了。這個念頭讓她的臉往被褥中埋得更深了,一聲長長的嘆息,從她喉中湧出來。
良久,她翻了個身,仰面看著上空。雖然很難為情,雖然很殘忍,但是她不得不盡快見裴鳳隕一面。
可是,怎麼才能見他呢?
就在江絮思索如何上門拜訪裴鳳隕時,卻忽然聽到房門被“砰砰”敲響,隨即梅香有些緊張的聲音傳來:“小姐,燕王殿下來了,正朝這邊走來呢!”
“什麼?”江絮的眸子微微睜大,一下子坐起來,愣了愣,“燕王殿下來府裡了?”
“是的,而且正朝這邊走來呢!”
江絮愣了愣,忙站起來:“梅香進來。”說著,走到梳妝檯前,對鏡檢查妝容。
梅香進來後,也來到梳妝檯前,為江絮稍稍打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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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兒,燕王殿下來看你,快出來迎接。”門外響起傅御史的聲音。
江絮便站起身來,走出房門,抬頭看了一眼站在院子裡的那道高大身影,也沒敢多看,便屈膝行禮道:“給燕王殿下請安。”
“嗯。”裴鳳隕點點頭,然後偏頭看了傅御史一眼,“本王有幾句話要跟本王的王妃說,還請傅御史行個方便。”
傅御史抬頭看了一眼江絮,說道:“絮兒,不得無禮怠慢,明白嗎?”
江絮垂著眼睛,點點頭:“絮兒明白。”
傅御史便沒有多說,對裴鳳隕拱了拱手,便退下去了。
皇上已經明旨下來,為兩人賜了婚,既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妻,單獨說幾句話也不逾越。
“絮兒。”裴鳳隕上前幾步,站到江絮跟前,低頭看著她明媚如昔的臉頰,古井般幽深的眸子,猶如注入一道清澈明快的泉水,顯得異常明亮,“你沒有拒絕,我真高興。”
江絮抬頭看他一眼,然後一指旁邊的石桌:“殿下請坐。”
裴鳳隕便微微頷首,走到桌邊桌下。
“梅香,沏壺茶來。”江絮偏頭對梅香吩咐道,然後也走到桌邊,輕輕坐下,“殿下有什麼話要同我講?”
裴鳳隕的眼中湧上一絲笑意,低沉的聲音緩緩說道:“我只是想來看看你。”
江絮挑了挑眉,沒有做聲。
然而她這樣,裴鳳隕已經很驚喜了,他原以為,聖旨下來的時候,她要不顧一切抗爭呢。沒想到,她十分平靜地接受了,而且現在他坐在她面前,她也沒有說那些“其實我不想嫁給你”的掃興話來。
“你沒有拒絕我,我真高興。”他忍不住又說了一遍。
他是個口拙的人,心裡雖然激動萬分,卻實在不知如何表達。只用一雙深沉的眸子,盯著她道:“絮兒,我會對你好的。這一次,我發誓再也不會欺負你。”
江絮笑了笑:“承蒙王爺厚愛。”
“相信我!”裴鳳隕忍不住伸出手,握住她的,“我一定會好好對你,叫你尊榮富貴,再也沒人敢欺你半分!”
江絮臉上的笑意消失了,她垂下眼睛,慢慢抽回手,聲音平平地道:“真心祝願王爺長命百歲。”
他是王爺將軍,少年成名,如今正值青年,當是一生中最茂盛的年華。在江絮的記憶中,北戎從來就沒消停過。而從他的話中,也可以知道,南疆亦不平靜。甚至,前世他就是隕落在南疆的土地上。
他說要守護她一生,實在是吹大話——刀劍無眼,他連年征伐,誰知能保全到何時?
“我——”裴鳳隕頓時愣住,他如何不知道,她的意思?抿了抿唇,眸光變得深邃起來:“這是我的使命,絮兒。但我保證,哪怕我不在了,燕王府也護你周全。”
江絮沒有回答。恰在這時,梅香端著茶水上前來,江絮接過茶壺,揮手叫她下去,然後起身親自給裴鳳隕斟茶:“王爺對南疆有何想法?”
見她竟然給他倒茶,裴鳳隕頓時受寵若驚。能同她平平靜靜地說話,已經讓他驚喜之極了。而她竟然給他斟茶,難道她已經原諒他了?
聽了江絮的話,也沒多想,張口答道:“南疆這兩年還算平靜。我正在練兵,兩年後南疆動亂,我再率兵南下,一舉殲滅!”
他話中帶了煞氣,顯然前世折損在南疆,令他心中仇恨極深。
“兩年後?為何要等到兩年後?”江絮坐回凳子上,詫異問道:“趁他們還沒準備好,一舉拿下,不是更輕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