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沒準備好。”裴鳳隕低頭飲了一口茶水,“而且南疆尚無動作,我們出師無名。”
藩國附屬國小國那麼多,南疆只是其中一個。如果南疆沒有大動作,而朝中便出兵血洗,難免不會給其他小國帶去壓力,屆時便不好收場了。
“尚無動作嗎?據我所知,南疆國在十幾年前便開始埋線了。”江絮便把晉王府的事情說了出來,“老晉王和老晉王妃都折在南疆,如今晉王也中了南疆的手段,這都是宗室血脈,如果晉王有個好歹,晉王府這一脈便悉數折損,難道還不夠出師有名?”
她說的這一番話,非常有道理。但是裴鳳隕的臉色,卻瞬間寒如冰霜。一雙幽深黑眸,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她,沉聲說道:“說了那麼多,你是想叫我為那個小子護航?”
他多懂她啊!前世,他雖然木訥口拙,不善言辭,但卻把她的心思琢磨得透透的。他懂她極了,只是無法表達罷了!
“絮兒,你同我說了這麼多話,甚至給我斟茶,竟只是想叫我為那小子護航,是不是?”裴鳳隕簡直不敢相信,修長有力的手指捏著杯子,指節用力得都發白了,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你就那麼喜歡他?”
江絮見他看出來了,也不裝模作樣了,臉上的笑意收斂起來:“難道不是嗎?南疆國害了你,又害了晉王府,於公於私,你不該趁機出兵,剷平南疆嗎?”
裴鳳隕緊緊抿起唇,薄薄的嘴唇被他抿成一條直線,他定定盯著她,良久,神色微動,卻是仰頭笑起來:“哈哈!於私,南疆雖然殺了我,卻叫我重生回來,見到了你!於公,眼下並不是出兵的好時機!你想叫我為那小子護航,絕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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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不應,江絮心裡有點急,臉上一片沉凝,冷冷道:“燕王殿下果真如傳聞中一般,冷酷無情!眼看著手足同胞去送死,竟無動於衷!”
“我冷酷無情?”裴鳳隕陡然伸出手,掐住她的下巴,逼著她湊近他,一雙如鷹一般犀利敏銳的眸子,如劍一般直直劈進她的眸中,“究竟是你冷酷無情,還是我冷酷無情?我為了你,得罪兄弟,得罪父皇,不顧名聲,而你呢?你無視我,糟踐我,竟還要我為那小子去送死!”
他狠狠掐住她小巧的下巴,恨不得掐死她:“絮兒,你對我才是真的冷酷無情!”
怒火在他的黑眸中熾烈灼燒,他看著面前這張漂亮的面孔,徹徹底底明白了,她的心有多冷酷。
“你終於知道了?”江絮攥著手下,忍著劇痛,強笑一聲:“大概從沒有人告訴過你,這就是女人。女人一旦變了心,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裴鳳隕如被重錘擊到,渾身震了一震。
他眼下是真的明白了。
對待心愛的人,女人可以不顧性命,為他送死。
對待不愛的人,女人可以比誰都冷酷無情,算計著他如何去死,才更有價值。
江絮滿眼的倔強堅持,令裴鳳隕的眼眶都紅了,他死死掐住她的下巴,心裡甚至想著,他再用力一點,會不會聽到“咔嚓”一聲?
如果他把她掐死了,她是不是就不會再對他說出這樣殘忍的話來?
“唰!”裴鳳隕收回手,再也沒看她一眼,拂袖而走。
臨走之際,高高蕩起的袖袍,甚至拂倒了石桌,發出巨大的一聲悶響。
江絮也被他甩在地上,只覺掌心一陣刺痛,低頭一瞧,竟被地上的石子擦破了皮。
她垂下眸子,掩住內中情緒。這樣,他就不會再想娶她了吧?
卻聽前方腳步聲驀地一頓,緊隨著是裴鳳隕冷冷的聲音響起:“你不必多想了。三日後,你我的婚事照常舉行。”
說罷,再也不作停留,拂袖大步而去。
江絮愕然抬頭,看著他高大的身影裹挾著冷氣遠去,身姿如堅石一般硬朗挺拔,一時間不由得咬唇,攥起拳頭狠狠捶了下地面!
“啊!”她肉體凡軀,又沒有男子的皮糙肉厚,這一捶,立時便察覺出痛來。
“小姐?”梅香這時才敢走上前來,忙扶起她,“怎麼好好的,又吵起來了?”才把江絮扶起來,驀地看到她的下巴,頓時瞪大眼睛,口裡發出一聲驚叫,“小姐,你的下巴!”
“怎麼了?”下巴痛得快要裂開似的,江絮連碰也不敢碰,被梅香扶著走進屋裡坐下,等梅香拿了小鏡子過來,舉在面前一照,不由得也是目瞪口呆,苦笑連連。
“這叫我怎麼見人?”江絮看著鏡子中,尖俏的下巴上,赫然分明地印著一個紫黑色的拇指印子,不由得抬袖掩住了臉。
此時,宮中。
“皇上,晉王殿下求見。”小太監稟報道。
“他怎麼又來了?”隆安帝詫異地道,“他不是去南疆了嗎?”
昨兒個吳太妃的壽宴上,裴君昊一直沒出現,隆安帝給裴鳳隕和江絮賜婚的時候,也沒見他出現,以為他走了的。
“傳進來。”隆安帝道。
不多時,一道跳躍的身影便闖了進來,直直衝著龍案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