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興這回開口了:“這些後宅之事,我是不管的。夫人想如何,便如何罷。”
既沒說要,也沒說不要。
馮氏臉上的溫柔笑意便掛不住了。深吸一口氣,到底撐住了。等到江子興吃過飯離開,才猛地塌了下來。
“去叫於嬤嬤來。”馮氏死死掐著手心,低聲吩咐道,“備轎,我要回太師府。”
江子興的反應,似一條滑不留手的魚。馮氏根本就抓不著,自然摸不清他在想什麼。可是,她摸不清,有人摸得清。
另一頭,江予彤終於穿戴打扮好了,趾高氣昂地出了門。
“二小姐,迎春和蘭花還被關著,是不是放了她們?”下頭有婆子請示道。
江予彤皺了皺眉:“誰?”
“迎春和蘭花。”婆子又重複一遍,“她們被關在下人房裡,已經有兩日了,快要熬不住了。”
因著江予彤被畫了一臉烏龜的事,府裡許多下人都遭了秧。受罪最多的便是迎春和蘭花,一個被打得半死,一個被打得半死之外,還被拔了舌頭。
這兩日被關在下人房裡,吃喝不盡心就不必說了,只說兩人受著傷,又沒有喝藥,眼瞅著進氣多出氣少。
“哼!”江予彤抬手摸了摸眉心,眼中閃過一絲狠辣,“把賣身契還給她們,趕她們出府!”
那道人逃脫之前曾說,舉頭三尺有神靈。江予彤雖然不信,到底也沒意思故意去做傷天害理的事。打死迎春和蘭花?犯不著。全都丟出府,叫她們自生自滅!
“是,二小姐。”婆子聽了,心中感嘆一聲,便下去辦了。
江絮已經等在馬車旁。見江予彤過來了,便笑道:“彤兒妹妹這樣一打扮,可真是俊,仙女兒也不過如此了。”
江予彤揚頭哼了一聲:“上車吧。”
冷子寒假扮的道人跑了,江予彤眉心的小烏龜到底也沒消除掉。因著不影響滿張臉,江予彤倒沒那麼氣憤了。在盒子裡挑挑揀揀,尋了一塊桃花型的花鈿,沾在眉心遮住了小烏龜,這才高高興興地出門赴約。
江絮一笑,被梅香攙著上了馬車。
旁邊,江予彤的另一個大丫鬟,冬青有些戒備地看了江絮一眼。然後便扶著江予彤坐在馬車另一邊,默不作聲伺候江予彤吃茶用點心。
“什麼人哪?”梅香忍不住咕噥一聲。
就因為眉心有個小烏龜的事,江予彤大鬧個不停,還要在江絮的眉心也畫一隻小烏龜,才肯出門赴約。滿院子的下人都出不了一個好主意,險些遭了江予彤的打,還是江絮出了個主意,叫她用花鈿遮著,這才平了風波,也免了冬青等人的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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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好,人家壓根不領情,還戒備起來了。梅香暗暗撇嘴,被江絮輕輕掐了一下,才收回視線,轉而道:“也不知道白家小姐請了傅小姐沒有?”
梅香對傅明瑾的印象是很好的,一來因為傅明瑾對江絮好,二來也喜歡傅明瑾不矯揉做作的做派。
“傅明瑾?”江予彤轉頭看過來,“我告訴你們,不許跟姓傅的走得近!”
梅香驀地瞪大眼睛,一臉氣憤。然而她是下人,再沒有跟主子頂嘴的份。
只不過,叫她點頭應下,又不甘心。她不僅喜歡傅明瑾,也跟秋眠的關係不錯。因此,只覺得脖子後面綁了一塊鋼板,死活低不下去。
江絮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道:“我去了就跟彤兒妹妹站在一起,絕不跟別人玩。”
“誰要跟你站在一起?”江予彤聽了,卻又不高興了,看了看江絮在昏暗的車廂內,仍然擋不住的明媚容顏,心裡一陣陣嫉妒,“你配跟我站在一起嗎?你就是個庶女,是我的丫鬟,我叫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聽懂沒有?”
江絮的笑容淡了下去:“彤兒妹妹說什麼?”
“我說,到了地方,你就跟在我後面,扮作我的丫鬟!”江予彤瞪著她道。
江絮淡淡說道:“然後讓大家都知道,江府的女兒是多麼沒規矩嗎?”
“你說什麼?!”江予彤聽罷,頓覺臉上火辣辣的,氣憤地看著江絮。
江絮道:“彤兒妹妹好好想一想,便知道我說的什麼了。”言罷,不再說話,轉過頭,透過飄動的車簾縫隙,往車廂外頭看去。
馬車行駛的這條街道,正是京城極為熱鬧的一條街道。但見高樓四立,鱗次櫛比,各行業的招牌掛在上頭,鮮豔分明,行人三三兩兩結伴,在街邊的小攤前駐足,滿目盡是繁榮景象。
江絮看到一位婦人挽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站在一個賣首飾的小攤前,正拿著頭繩往小女孩頭上比劃,不覺眼中流露出思念。
她也想和陶氏挽著手,光明正大地到街上,把衣裳首飾鋪子全逛個遍。如果她有錢,便可以把所有陶氏多看一眼的東西,統統叫小販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