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氏點頭道:“明天吧,今天怕是來不及,你爹興許快下衙了。”
楊修文對辛漁成見很大,肯定不願意辛氏過來,如果被他知道,說不定又得發脾氣。
楊萱不想再看到楊修文跟辛氏爭吵。
想一想,又開口,“待會兒囑咐下張奎,讓他瞞著些,別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
辛氏淡淡答道:“不用,瞞是瞞不住,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了,你爹會諒解。”
言外之意,往後不再管辛漁了。
楊萱沉默不語。
可能這就是辛漁想要的吧,跟辛家,跟楊家都撇清干係,撇得乾乾淨淨的。
楊修文下衙後,果然又跟辛氏起了爭執,可到晚飯時,兩人面色已經恢復了平靜,並不像有過嫌隙的樣子。
楊修文還體貼地替辛氏盛了湯,吃完飯也沒有馬上放筷子,一直等到辛氏吃完才放下。
而楊萱卻又一次被罰了,是楊修文親自下得指令。
禁足半個月,抄五十遍《女誡》,不得允許不準出玉蘭院,就連一日三餐也只能在玉蘭院吃。
楊萱憤懣地接受了處罰,一大早起來就開始抄《女誡》,直抄到胳膊累得發顫才停筆。
好在,辛漁的確被送回家了。
據說是蕭礪叫了四個人將辛漁五花大綁,捆在牛車上推回去的。
一路上辛漁將楊修文罵了個狗血噴頭,以致於王胖子看不過眼,掏出自己髒兮兮的帕子給他堵了嘴。
辛氏仍是打發秦嬤嬤去了水井衚衕。
辛漁不讓進,隔著大門罵楊修文不是東西,揚言兩家一刀兩斷,永不往來。
秦嬤嬤再敲,門突然開了,迎面就是一盆冷水。
秦嬤嬤裙襬溼了大半,怒氣衝衝地回來了。
從此,不管是揚州還是京都,大家都知道白鶴書院的辛老三徹底被家族和親戚拋棄了,而辛老三也走上了吃喝嫖賭坑蒙拐騙的歪路。
就在楊萱禁足這天,夏懷寧春風得意地來到楊家。
他毫無懸念地透過了童生試,成為順天府學的生員,也就是俗話所說的秀才。
秀才在見到官員的時候,無需跪拜磕頭,而且如果在府學表現出眾,每年有銀兩資助。
楊桐羨慕地說:“我聽父親說,今年順天府學收生員百二十人,懷寧年紀最小,可造性必然最大。”
“哪裡,哪裡?”夏懷寧謙虛道,“真定府另有一人剛滿十二,我比他大了半年有餘,永平府也有個不足十二的少年才俊。而且我這完全是運氣,第三場的經論跟先生讓我練習的題目大同小異,若非有先生指點過,我也未必能有高分。”
楊桐笑道:“運氣也是本事,不一定每個人都有你這運氣。”
夏懷寧覺得這話千真萬確。
每年或病死或早夭的人成千上萬,可能夠重活一世的除了他還有誰?
另外,透過童生試,雖然有了生員的名頭,但並非每個人都有資格進入順天府學,像那些白髮蒼蒼或者分數很低的生員就被拒之門外。
府學門口貼出榜文那天,太子也在,還特地令人把他叫進去,打量他好幾眼,沉聲道:“果然英雄出少年,既能臨危不亂又有一身好才學,希望再過幾年,你能堪當大任。”
夏懷寧知道,太子說這番話,不單因為他名列榜文前排,更有範直的功勞在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