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容
林雲清身體僵住,並未想好如何應對。但她似乎隱約明白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魏策擁住林雲清,彷彿要將人揉入身體中。林雲清只覺得有些喘不過氣,耳畔呼吸灼熱粗重,心跳透過相觸的肌膚傳來,一時竟分不出是誰的。
“呵。”魏策一聲苦笑傳來,震得林雲清耳廓發麻,“你為何還是這樣……”
林雲清整個人都被魏策體溫染上熱意,這熱意灼人,直燙到了她心裡,耳朵也跟著嗡嗡作響,一時有些聽不白魏策在說什麼。
難不成她也病了?林雲清只覺得被魏策這樣一抱,手腳都軟了,彷彿筋骨被抽走一般。
說點什麼?快說點什麼!林雲清腦中只覺得亂糟糟的。
她之前不是沒想過,魏策若同她表明心跡,她要如何做。
諸如要不要假意答應,誘他說出三莫教背後指使。亦或者安撫地拍拍他肩膀,告訴他,你若肯歸順朝廷,幫我滅了三莫教,那我便考慮考慮你。
但這大部分都是閑來無事的胡思亂想,如兒戲一般,並沒真的太放在心上。如今想來,也許她只是在逃避這件事,因為這事對她來說當真棘手了些。
平心而論,魏策長得很是不錯。脾氣秉性似乎也比較合她的路子。
她不討厭他。
林雲清作為一個死過一次的人,一早便想好了,這一輩子她必定要做的兩件事。一是滅了三莫教,另一件則是隨心意而活。可她心意是什麼呢?她眼下還有些想不明白。
魏策苦笑一聲,從林雲清頸間抬起頭,並未鬆手,而是用帶著氤氳水汽的雙眸,看向似乎依舊沒什麼表情的林雲清:“你為何不打我?為何不責罵於我?”
魏策赤紅著眼,看著林雲清,聲音艱澀,“我在你心裡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我都這樣做了,你又為何不躲我?你是畏懼我……還是……在還是無視我?”
林雲清亦看著魏策,心中已然亂成一團。魏策當真是病了,這說得都是什麼跟什麼?
她看著眼前眉目俊朗的男人,夜色掩映下,他眸子亮的嚇人,帶著不死不休的執拗。可林雲清卻覺得,自己彷彿面對的是一隻困獸,只在虛張聲勢罷了。
偏她手軟腳軟,沒了力氣,於是勉強張張口,艱難道:“魏策,你只是燒糊塗了。”
“我沒有!”魏策睫毛顫抖,尤其在聽到林雲清的這句話後,他面上頓時沒了血色,執拗地望著林雲清,聲音低啞,還帶著些微顫抖:“雲傾,我……惹你厭煩嗎?”
林雲清輕輕眨了眨眼,並未回答,她嘗試掙動,卻是徒勞。
魏策將她抱得緊,二人眼下的姿勢當真是不妥極了,林雲清只能咬牙別過臉去,將手放在魏策胸口推拒,卻又被他一把握住。
魏策眸中是慘淡的笑意,似乎也並不在意林雲青的答案是什麼,“你今日沒同那位離開,而是回到我身邊,那是不是意味著……我賭對了?你其實沒那麼在意他。”
什麼?林雲清愕然轉過臉,望著魏策,眸中不解,她何時說要同張伯山離開了?“你誤會了什麼?我並沒想要離開。”
“是嗎?”魏策卻好像聽不懂林雲清的話一般,仍執拗地望著她,語氣艱澀:“那你可還怪我?怪我……傷了他。”
聽聞這句話,林雲清肅了神色,抿唇道:“你沒有傷他。我早知他是裝的。”
魏策頓了頓,望向林雲清,眸色深深,隨即,苦笑一聲,聲音中帶著些許晦澀:“你什麼都知道……你將所有人都看得清楚,可你卻什麼都不說。”
他別過臉,似在忍耐,卻並未放開她分毫。
林雲清又輕輕掙了掙,仍舊紋絲未動。
魏策看向她,睫毛輕顫,神色偏執陰鬱。他輕笑一聲,只見這笑掛在唇角,卻比哭還複雜幾分,看得人心裡發苦:“你是不是也早已看透了我,早已知曉我對你的齷齪心思。”
林雲清頓住,一時有些猶豫,這問題該怎麼回答。
魏策卻彷彿沒想讓她回答。他被那個夢所影響,從絕望中醒來,是林雲清的聲音把他拉出了泥沼。
她給了他溫暖,卻把他帶入到了更大的恐懼中。他只覺得怕極了……於是,帶著再也壓不下去的情思,撐著病體來到林雲清院外。
他帶著某種自毀心態而來,不管不顧地想把自己的卑劣展示給她看。
魏策緊緊望著林雲清,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前。林雲清感受到掌下心跳的震顫,一聲一聲,如同絕響。
“我肖想於你。”
“我甚至恨不得……恨不得你的眼只能看向我。”魏策的聲音回蕩在室內,林雲清覺得呼吸一窒。
夜風寂靜,片刻後,林雲清才在這幾句直白至極的話語中回過神,一時竟聽到院外樹梢上的蟲鳴,一聲一聲,和著掌下的心跳,震的她忘了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