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另一人道,語氣壓低,是個謹慎的姿態。
“不能?我看你是不敢吧!這些人就是太天真了,不分青紅皂白得篤信教主,他今日將人手廢了,那麼年輕,後面還怎麼過活?!”先前的人此刻仍舊激動的很,頗有點物傷其類的憂愁。
既提到了魏策,林雲清想要繞過去的步子,終於還是停住了。“發生了何事?”林雲清站定於二人眼前,淡淡問了一句。
二人這才發現竟然是她,教中的雲傾仙使誰人不知呢,他們立刻閉上了嘴。
方前罵得最兇的那個,則一下子怔住了,隨即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連連磕頭道:“仙使……仙使我錯了……仙使放我一條生路吧!不要告訴教主……”說著說著,甚至哭了起來。
林雲清皺起眉,疑惑地看向地上的人:“你怕什麼,今日發生了何事”
聽見林雲清這麼問,另一個人剛想開口,跪著的那人立刻搶道:“沒,沒事……就是教主懲戒了一個人,是我……我的錯!我不該背後議論教主!”
說著開始打自己耳光,神情慌亂,“是我多嘴!怪我多嘴……”甚至越打越猛烈。
“住手!”林雲清叫停了他的動作,見他已經有些語無倫次,應是嚇得不輕。
那人終於停下來了,卻還是隻敢低著頭,看向地面,把自己縮成一團。
究竟發生了什麼,魏策做了什麼,才將人嚇成這樣。
皺眉看著跪在地上兀自發抖的人,林雲清不知為何,竟聯想到了上一世被張伯山生生打死的丫鬟。
都是肉體凡胎,螻蟻尚且會偷生,他們難道就不想好好活著嗎?只不過是沒多少選擇罷了。
林雲清垂下眼睫,眸中閃過一絲闇然,她嘆了口氣,再次開口,聲音裡已透著點疲憊:“我今日什麼也沒聽到,你快些走吧。”說罷,便也真的不打算再追問了。
林雲清抿了抿唇,邁步路過了二人,向著魏策的掌事神殿方向走去。
身邊的人忙把他扶了起來,語氣中帶了點嗔怪:“你這是做什麼?既然知道害怕,就別再亂說了,以後管好自己的嘴。”那跪地之人連連稱是。
他已經出了一身冷汗,此刻被同伴攙扶著起身,口中仍舊連連告罪,卻轉臉看向林雲清的背影,如釋重負般,悄悄鬆了口氣。
來到掌事神殿前,林雲清抬手,想要叩門。手抬起,又頓了頓,改為徑直將門推開,邁步入內。
魏策正在伏案寫些什麼,聽見腳步聲,便知道來人是林雲清,於是也停了筆,望過來。
氣氛不知為何有些凝滯,殿內很安靜,二人一時間竟誰也未曾開口。
魏策靜靜靠在椅背上,看不清神情,只覺得氣壓有些低,並未說話,眸色沉沉地望著她。
這在林雲清看來,倒像是個準備聽她彙報的姿態。
她剛剛已從那人三言兩語中拼湊不出太多的事實,定是發生了什麼,讓魏策行了非常手段,來震懾眾人。此刻望向魏策,林雲清只覺得眼前的人,好像又有些陌生起來。
林雲清靜靜站著,看著魏策,臉上並未露出絲毫笑意。
林雲清不笑的時候便有些清冷,有點拒人之外的意味。二人這段時日相處下來産生的熟稔,似乎也消散了。
她今日和張伯山說的那些相信魏策話,看似篤信,實則她也並不是很有底氣。
魏策究竟是哪種人,她也猶疑過,但卻還是下意識得為他辯駁。
可剛剛的事……也許證明瞭她真的錯了,這個略施懲戒便會讓教徒嚇得痛哭流涕的人,或許才是真正的魏策。
或者她應該說,這幅樣子,才更符合她記憶裡的魏策。上一世,他便只是那個心狠手辣的教主,二人保持著不鹹不淡的距離,不多不少的認識。
是她不該,不該有過分的期待。最近經歷的一切都好似一場夢,竟有些讓她不知今夕何夕了,忘記了魏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可她才是最不該忘了的那個。眼下雖是盟友,來日她卻還是要把他送入大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