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林雲清開口,聲音中帶著點冷淡與疏離,“雲傾今日去了祿綢莊,衣料已經備好了,幾日後便能演練。”
魏策頓了頓,周身本就縈繞著頹唐氣息,此刻更像是瞬間凝結了一層寒冰,從骨子裡透出點心灰意冷來。
看到林雲清如此疏離的態度,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魏策心中苦笑,他本就配不上她,識趣退出,或許才是最體面的做法。
“好。”魏策道。
一時無話。室內一片靜謐,卻彷彿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林雲清終於還是忍受不了這詭異的氣氛,抿了抿唇,“既無事,雲傾告退了。”說罷,轉身欲走。
“等等。”魏策出口,聲音艱澀。他出聲挽留了林雲清,卻起身走向了內室。
林雲清背對魏策,聽見魏策話的那一刻,便頓住了腳步。她吐出一口氣,竟有些難以言明的薄怒,沉沉地壓在心頭。
很快,便聽見魏策的腳步聲自身後傳來,隨後停在身後半丈處。
“雲傾。”魏策開口,垂眸露出個苦笑來,聲音喑啞:“這個給你。”林雲清轉身,目光微滯。被魏策捧著的,是她那件衣裙。現下已經補好了,還疊得分外整齊。
林雲清腦海中一片空白,一時間不知該擺出什麼表情來。視線掃過破口的位置,替代撕裂痕跡的,是一簇栩栩如生的火焰,一看便知費了不少心思。
“多謝。”林雲清垂下眼睫,輕聲說道。
手上一輕,魏策蜷了蜷手指,在林雲清轉身離開的剎那,他手的動作比腦子更快,於是突然間握住了林雲清的手。
林雲清腳步微頓,扭頭看向他。
林雲清本不欲再多說什麼,可如今被魏策打斷了離去的腳步,她心中紛雜思緒便再也忍不住,急於尋找一個出口。
魏策在伸出手之時便已心知不妥,眼下已經冒失得握住了林雲清的手,卻仍舊控制不住自己,無法放開。
明日或許就見不到了,魏策心下澀然,於是保持這個姿勢,深深地望向林雲清。
看向被握住的手,林雲清嗤笑一聲,語氣冷硬彷彿帶著刺:“教主這是何意?如今已是人人畏懼的教主,眼下這般,竟是還想要教訓我些什麼嗎?”
聽到林雲清這帶刺的話,魏策怔住,他心裡彷彿被捅了幾刀,又從傷口處呼呼灌進冷風來。
“此話從何說起?”魏策皺眉,看向林雲清。
他緊緊握住林雲清的手,語氣艱難道:“雲傾,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林雲清眼眶微紅,不知為何,心中竟泛起些委屈來。胸口微微起伏著,眼睛緊緊盯著魏策:“誤會?或許我不是誤會,是未曾懂過你。”
魏策蹙眉,神情中卻是難掩的黯然,語氣竟也帶上點自暴自棄的意味,還有暗藏在其中的失落。
魏策輕笑一聲,笑意卻不達眼底:“或許……我根本不值得你懂。畢竟你想要的,不過是一個不會礙你事的所謂“盟友”,不是嗎?”
一時間,殿內寂靜非常,二人無言,空氣裡卻似乎有什麼被點燃了一般。
魏策握著林雲清的手,微微用力,眼下兩人距離極近,甚至能感受到對方起伏的呼吸,但表情俱是沉沉的。
一時間只能聽道殿外面傳來三兩個教徒走過的腳步聲。魏策眸中難掩悽惶,只定定望著林雲清。
驀然間,林雲清嗤笑一聲,聲音很輕,卻彷彿重重地捶在了魏策心頭。她是在笑自己太過天真,經魏策一番話點播,林雲清方看清自己內心。
原來她這番情緒,竟是因為她已在不知不覺間,試圖將魏策劃入朋友範疇,所以才有了這許多不切實際的期待。
歸根到底,是她太傻。
魏策做教主多年,早已積威甚重,又如何會把尋常人的命放在眼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