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魏策開口,說出一個字,卻又不知如何繼續了。
“我?”林雲清笑了,歪著頭,眼裡閃爍的神情不似傷心,“教主不是在擔心我吧?”
魏策心下微松,卻也有些不解。聽到林雲清這句調笑,不禁心裡泛起甜意,垂下眼睫,心跳如雷,耳尖微紅。
“不愧是教主,配合的竟如此默契,竟然不用提前溝通,便能配合我演這麼一出好戲嗎,那爭風吃醋的樣子,跟真的一樣!佩服!”林雲清笑容愈發燦爛。
魏策的臉卻在林雲清的一聲聲贊嘆中,漸漸冷了下去,他心間微沉,她竟以為自己是在配合她演戲……魏策閉目,有些想嘆氣的沖動。
“多謝謬贊。”魏策輕聲道,喉間好像堵了東西。心間尤甚。
是了,這樣才更合理。他從未表露心跡,雲傾亦是向來直率,自然不會往男女之事上想。魏策心中微堵,但他不打算再多說什麼了。
心下澀然,魏策垂眸跟在林雲清身側。
他只是個無用之人,至今茍活於世,做那勞什子教主,也只是為了在意的人能活著。只要能把他們安頓好,她想要什麼,可以盡管拿去。
命也好,銀錢也好,魏策不在乎。
他不敢賭,不敢信這同盟之說會是他所期盼的那般,能解救這些人。這些年過來,他早已明白,根本沒有人會天降於此,來拯救他。那他又何必傾訴愛意,徒惹煩擾呢?
不如就帶著這份愛意,再多茍活一些時日。最後若能死在她手下,也算圓滿。
……
二人簡單用過飯,來到了牙人處。
牙人一見林雲清,十分殷勤,奉茶尋座,將找到的鵠族人都一股腦喊了過來。
林雲清和魏策閑閑坐在一旁。突然,只見一群穿得甚少,甚至可以說衣不蔽體的人,往這邊走了過來。林雲清捧著茶盞,頓在原地。
魏策心頭火起,大手抬起,停在林雲清臉前寸許處,遮住了她眼。
“呵。”魏策冷笑一聲,另一隻手則對著那牙人擲過去個茶碗蓋子,直打得他跪在地上,頭磕下來,正巧對著林雲清方向。
魏策保持著手上的動作,語氣森冷:“去給他們裹好了,再領過來。”
一群男人穿得如此清涼,卻愣是要往林雲清一個姑娘家眼前領,這牙人明顯是存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這牙人剛剛便湊近了,對著林雲清方向窺探,似是好整以暇地等著看熱鬧,看林雲清要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場面。
魏策猜的不錯。
一個女人,竟也來租壯工,是為著幹活的嗎?那牙人剛剛還在心中嗤笑。錢是要掙的,但也想看看這麼漂亮的女人,羞惱是何樣子。眼下便跪在地上,起不來身。
魏策早已發現他眼神不磊落,心中暗暗火起,但想著這牙人林雲清找的人,不想奪了她的勢,並未出口。
這番場景,這個姿態……魏策自小在男人紮堆的地方長大,太清楚不過這人的心思。
“哎呦……”牙人還在跪著,他痛苦地哼了幾聲,抬眼看向剛剛便很沉默的魏策,冷汗都要下來了。魏策出手狠辣,眼下他膝窩火辣辣地疼。再看向他那眼神,牙人心中不由得一緊。
怪誰呢,只怪他被鷹啄了眼,看著他像個女人養的小白臉一般,俊生生的,竟沒發覺這還是個狠角。“爺您別生氣,我,我這就去!”說著,急忙爬起來,一瘸一拐地招呼著這群人下去。
“不必。”林雲清聲音響起。她抬手,握住魏策的手腕。
魏策頓住,好似被火灼了,熱意從手腕一直燒到了心裡,喉間微癢。這是她能應付的意思。魏策垂眸,勾起唇角,是自己小看她了。
林雲清握住他的手腕,將魏策的手放了回去,甚至拍了拍,存了點安撫的意味。再看她此刻的神情,眼神清澈明亮,並無任何羞澀拘謹神態,好似眼前的不是人,而是一堆任她挑選的螺馬貨物一般。
“都過來,站成一排。”林雲清渾不在意道,就著茶盞,垂眸輕飲一口,視線再度投向眾人。
牙人保持著扭身的姿勢,愣住了。
他沒有從林雲清眼裡看到任何的羞意和害怕。反而有種上位者的氣場,這樣的感覺很難形容。他讀的書不多,這感覺只在一些豪紳貴人身上見到過。彷彿是種說不清的氣勢,不自覺得便壓著他彎下了腰。
牙人如夢初醒,終於拿起了該有的姿態,咬牙站直了,對著這群人呵道:“都過來!規矩著點,別驚了貴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