惱怒
林雲清藉口更衣,實則正在茶肆內四處檢視。
剛剛她的一番話裡,半真半假。她確實對張伯山很失望,但因著早已對他死心,如今再失望,也只會在心中暗罵一聲狗男人,可是不會再氣惱得多麼嚴重了。
此番樣子,也只是做做姿態,只為了詐出他的實話。
可沒想到,張伯山嘴如此的嚴。但是沒關系,從他的態度中,林雲清已經能推測出一二。只是還有些想不通,幹脆藉口出來更衣,找一下線索。
茶肆正坐落在鬧市街區,與賀雲樓在同一條街上。外面瞧著普普通通,但這內裡卻大有乾坤。各處燃著的金犀香,價值不菲。
茶肆內客人不多,卻常有琵琶弦動,清越怡人。造景更是雅緻,頗有貴氣奢靡之風。打眼望去,著實是花了些心思的,個中花費的銀錢自不必說。
走過一間茶室,林雲清耳廓一動,停住了腳步。放緩步子,調整呼吸,她慢慢靠近了茶室的門。
“聽聞這三莫教,近日要做法會。”一人聲音響起。
“悄聲些,”另一個略有些粗糲的聲音道,“這法會,隔幾月便有,不是稀罕事。”
這話屬實,林雲清垂眸。三莫教每隔幾月便會吸納信徒,舉辦各種明目的法會,歸根到底,還是為了斂財。日常其實也有香客來跪拜,但這點錢,他們總歸是看不上的。
“這有什麼說不得的?”那人奇道:“多少人都信這三莫神,我看縣令……”
縣令?林雲清耳廓一動。另一人打斷他的話:“哎,不讓你說你還偏說,隔牆有耳!”
只聽屋內桌椅響動,有一道逐漸靠近門口的腳步聲,急急趕來。吱嘎一聲悶響,門從裡面開啟,裡面的人伸頭出來,看了看四周,愣了愣。
又將門關上了。
窗戶不知何時開了,風吹動隔門,有些微響動。
林雲清懸於房樑上,保持了一個僵硬的姿勢,撈住一隻險些墜下去的發釵。
……
有趣。
林雲清回想著剛剛聽到的談話,露出個嘲弄的笑意。她眼下對於府衙和張伯山的關系,更有了幾分篤定。而從交談中得知,這三莫教,果然也尋了當地府衙做靠山。
林雲清推開門,只覺得氣氛有些凝滯。魏策蹙眉,手指輕碾著碎茶,循聲望過來,神情淡然。張伯山則起身看向窗外,脊背緊繃。她視線掃過去,只見那把被她插入桌子的茶刀已經拔了出來。
魏策看著林雲清,露出個詢問的表情。張伯山也聞聲回過頭,看到林雲清已經回來了,神情已恢複如常,立刻迎了上來:“雲清,午時快到了,我們去賀雲樓用膳?”
“不了。”林雲清淡淡回道,隨即看向魏策:“魏策,我們走吧。”
魏策勾起唇角,扔掉那些碎茶末,拍拍手,起身跟上。
“雲清!”張伯山有些激動地直接攔住了林雲清的去路,一雙眼深深望著她,眼中是乞求的神色。
林雲清看見他這幅神情,不由頓了頓,“張公子,今日餘下的時間,不如想一想,你還瞞了我何事。依我看,我們這故交好友,還是不用做了。”
“不做!”張伯山也開口,聲音斬釘截鐵。
林雲清歪頭看他,魏策挑了挑眉。卻又聽他開口道:“我從沒想過要做你的友朋,一天也沒想過……雲清,我對你的心,可鑒日月。”
“呵。”魏策聲音自林雲清身後傳來,只發出一個音,卻讓張伯山險些將整口牙咬碎。這個人……當真是礙事的很!
林雲清聽聞,卻笑了:“你有半日時間,不如好好想想。”說罷直接將人一推,帶著魏策走了出去。
張伯山猝不及防,被推得一趔趄,又愣在原地。他沒想到會是這個發展。今日本想帶她來此地,多了個人跟著,他心中已是很不爽,林雲清又因著他的隱瞞生了氣。
張伯山也有了些惱意,同時也很費解。怎會如此?總覺得不該如此的……
而且林雲清似是真的被氣狠了。張伯山閉目,深深吸了口氣。莫停鎮再遇到她,本以為柳暗花明,卻不想還是鬧成今日這般模樣。這樣想著,張伯山肩膀隨之塌了下來。
林雲清邁步走出茶肆,魏策蹙眉跟在一旁,暗暗觀察她的神情,抿唇不語。林雲清察覺到目光,轉過頭,對上他的視線。
露出一個狡黠的笑意。
魏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