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
魏策靜靜坐在殿內,神情空茫,伴隨遠去的腳步聲,陷入長久沉默中。
耳聽便一定為真嗎?
魏策覺得有些可笑。
他甚至並不知道自己這位雲傾仙使的真實姓名和來歷。
一個從未對他表露過真實的人,卻能對旁人說出這樣的話。
魏策露出些許茫然神色,看向虛空,只覺心間好似破了洞。
他忍不住去回想林雲清的話,便有千絲萬縷的猶疑和痛意,從胸腔冒出,帶出一陣窸窣回響。
林雲清說得那般輕飄飄,毫無羞澀和鄭重,彷彿只和人閑談,說了句天色不錯。
卻讓他這個偷聽的人潰不成軍。
魏策強迫自己去回憶林雲清的字字句句,五指收緊,彷彿握住自己高懸的心。
包紮好的位置又滲出血跡,銳利地疼痛卻彷彿把他從山崖邊拉到地面。
內心的沸騰也隨之平息下來,魏策此時才有了些實感。
這才是對的。
露出個殘忍的笑意,他又用了些力氣,血流如注,手臂都在微微顫抖,微微喘息。
這近乎自虐的舉動,卻沒來由的讓他感受到歡愉。鮮血滲出,落在神殿地面,在空寂的殿奏成回響。
痛?
痛才對。
魏策閉目,眉心輕蹙。
他這樣的人……
怎麼會有人愛慕真實的他。
可笑的妄念於內心瘋長,魏策只覺得愈加厭惡自己。
肉、體疼痛偏偏給了他奇跡般的安撫,讓他在這瘋狂的愛意和自我厭棄裡,得以喘息。
都不是真的。
茫然之色褪去,魏策的眼神恢複清明。彷彿把自己的靈魂抽離出來,冷靜地分析林雲清的一言一行。
林雲清看他的眼神,與看他人來說,並無任何不同。
從入教後二人開始接觸,她便對他有諸多防備。
魏策聽得出來,今日和她相見之人,才是與她相交頗深的那個。
或者可以更直白地說……她們兩個之間,才更可能是有情之人。
魏策感覺自己好像要瘋了。
一時間分裂出兩個自己,一個在耳邊低語,誘他墮入林雲清的那句傾慕裡。
“她既能說出傾慕於你,便是真的這樣想過,不是嗎?”
然而他的另一半理智卻在前方拉扯著他,居高臨下,帶著輕蔑的神情,吐出最刻薄的話。
“她說出這樣的話,只是在拿你做藉口!為的便是將另一個人推出這裡!你想想,這三莫教有多陰暗卑劣,你不是最清楚嗎?她究竟有多在意那個人啊?!連傾慕你都說得出來……”
魏策閉目,輕嘆了口氣,臉上露出個嘲諷的笑意。
是啊。
他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麼值得她傾慕的地方。
手上疼痛在此傳來,傷口已經完全崩開了。
這二十多年,他便早已明白了一個道理。
美好的事物大多是虛幻的,但凡從他身旁吹過,都會走的幹幹淨淨,什麼也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