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
林雲清松開他的手,不再看他。
“我跟你說過的,伯山。”林雲清夾起面前的飯,自顧吃了一口,神色淡淡,“我不想再重複一次了。”
張伯山垂下頭,露出個慘淡的笑。
胸前的傷口還在痛,可他無論再可憐,也沒有人在意了。
張伯山自然明白林雲清話中的拒絕之意。一次又一次,他聽見了,卻裝作不知。
為何一夕之間林雲清便和他疏遠了,他不明白,亦不甘心。
此次出來,本是想散散心,可誰曾想,上天又安排他們在這偏僻小鎮相見。既見了她,心中又是如此不捨,他便不會再輕言放棄。
張伯山頓了頓,從善如流地揭過了話題,彷彿剛剛的對話不曾發生過:“剛剛便想問你,許久未見,你在這小鎮過得可還好?”
林雲清見他不再追纏著不放,暗暗鬆了口氣。
先是細心留意了一番賀雲樓外面的喧鬧,便又將注意力轉到了膳食上,心不在焉地回道:“還不錯。這裡安靜,也很安定。”
魏策就在隔壁,聽到林雲清口中的形容,神情微頓,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她所在的方向。
“是嗎?”張伯山垂下眼,頓了頓,繼續道:“我也打算多住些時日,不知你……”
“我沒時間。”林雲清抬眸,看向張伯山,更為幹脆果斷地拒絕了他。
此情此景,林雲清便回憶起了上一世,他們臥底結束,便回了上京。
他替自己辭官,還逼自己賦閑在家,做了那籠中鳥雀。
既然如此不想讓她給朝廷做事,他又為何會走上科考之路呢?
氣嗎?
林雲清覺得,那並不全是氣憤,真正算起來,她心中的失望要更多一些。
她曾以為的君子,心中溫柔的丈夫,竟也不能忍受妻子在外奔走,會不顧她的想法,殘忍地剪掉她的羽翼。
上一世,她愛過張伯山,甚至會把他……以及對陛下百姓責任放在同一桿秤上。
是她太過天真。
無數次爭吵間,她崩潰哭問過,他為何要不顧她意願,將她養在這深深宅院中。
除了爭吵,他也會動手,睡丫鬟,甚至隨意杖殺下人。
樁樁件件,她的心已經在這些事情裡徹底死掉了。
爭著爭著,話題都會回到拈酸吃醋上,為了她和魏策間那莫須有的情愫。
後來,他被問急了,便也在崩潰時說出口,女人合該三從四德,以夫為天。
林雲清從回憶中回過神來,露出一個清淺的笑,笑意卻不達眼底:“莫停鎮風沙大,你還是早日回上京為好。”
“你想讓我走?”張伯山眼中閃過一絲痛色,“為什麼?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嗎?”
“一起?”林雲清頓了頓,搖著頭笑了。
“我何時說過要和你一起回上京了?”她看向張伯山,神色分外認真:“我就在這裡,不會離開。”
魏策於一牆之隔,垂眸安靜聽著林雲清的話,緊握的手漸漸松開,心中的淤堵滯澀似乎有了些松動。
張伯山眼中閃過不解,他別過頭,似是極力忍耐著什麼。
“你為何離開上京,為何還……”頓了頓,又道,“是為了躲我嗎?”
“是,也不是。”林雲清回答的十分坦然,“我自然是——”她突然頓住,右眼皮猛跳了一下。
如果此時說自己是有事要辦,張伯山不難猜到自己的目的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