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意
他實在是怕,怕自己出來後林雲清便不在了。茫茫天地間,他便又是孑然一人。
眼下看林雲清好端端地坐在外面,張伯山這才鬆了口氣。
這口氣松下來,便又為自己的莽撞感到有些可笑。
他垂眸看向自己,方覺得此刻衣著有些不妥。張伯山抿唇轉過身,略略整理了片刻。
再次轉回來,站在林雲清面前的,便又是一個溫潤如玉的張公子了。
林雲清嘆了口氣。
這是今日她嘆的第幾口氣,已經數不清了。
她如何能看不出張伯山的忐忑和情意呢?就是這樣,才更棘手。
大夫走了出來,看看二人猶豫了片刻,然後對著林雲清道:“這位公子傷已無大礙了,還需飲幾幅湯藥,每日需塗藥兩次。”想了想,又補充道,“切記,傷口不可沾水。”
林雲清起身,點點頭,恭敬地送去銀錢。
這銀兩半路被張伯山攔住,於是他便得到了林雲清的一個眼刀。
這一眼瞪過來,張伯山心都要化了。他怔愣了下,便只顧著垂眸傻笑了。
林雲清沒想那麼多,只是覺得自己將人傷了,總不好再叫他自己掏錢。
於是付完錢,將藥接了過來。她想了想,還是又將藥遞給了張伯山。
他看著林雲清遞過來的藥,笑容微斂。
僵著唇角,還是強撐著打趣道:“我的傷,雲清你不要負責嗎?”
林雲清只看了他一眼,將藥塞到他懷裡,並未答複,扭頭徑直走了出去。
張伯山見狀,急忙將藥收入懷中,對著大夫道了聲謝,便匆匆追了上去。
林雲清頓住腳步,轉身看向追出來的張伯山。
她還是有些狠不下心來,畢竟在異鄉,自己又傷了他,直接將人丟下離開,心中實在難安。
眼看著人越走越近,林雲清忽然想起,一個時辰前和魏策約好了在賀雲樓彙合。
完了,這下要如何解釋呢?
林雲清頭痛望天。
三莫教內。
老許端坐其上,手裡把玩著兩顆金絲楠木珠,神色晦暗不明,盯著底下跪伏著的男人。
那人身量高大,即便跪著也比常人顯眼些。
他臉上青腫,胳膊用布吊著,似是艱難道:“所以……我想……”
“你不僅沒把事辦成,竟還想全身而退?!”老許悠悠開口,聲音嘶啞,其中透著徹骨寒意,替他補上那未出口的後半句。
下跪的不是別人,正是一直以來去孫家小院鬧事的周廿。
老許擰著眉,神色森冷。
這些時日,沒幾件事是順心的。
他自問對魏策的拿捏一向有分寸,這些時日卻屢次碰壁,心中實在窩火。
“許爺!您放過我吧!”周廿一邊求饒,一邊將頭磕得實在,咚咚聲不斷傳來,聽得老許更為光火。
好個周廿。
往日裡還總會來信,每次都說做的不錯,他也便信了。
今日再相見,竟是直接一身掛彩地跪到自己面前,口口聲聲說自己不做了。
那之前傳來的訊息都是什麼?報喜不報憂嗎?!還用得著他寬我的心不成?!
老許鼻子險些被氣歪,手裡盤珠子的動作停了下來,閉眼忍著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