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林雲清尋了合適的時機與張伯山相見,張伯山於此地得見妻子,當真是又驚又喜。
他知自己的夫人不是尋常女子,不困於閨閣,而是在朝廷暗查司任職,時常行蹤不定,負責探查各種棘手案件。
新婚不久,兩人僅相處月餘,雲清便消失了,只留下一個字條。看著那字條,張伯山失控砸了一個杯子,他當時便暗下決心,定要勸她換個職位。
只是,沒想到這次出門竟碰上了她執行任務,這讓張伯山內心有隱隱的歡喜。
張伯山看著眼前的林雲清,一身利落的青色衣裙,頭發散落辨了幾條小辮子,束腕腰封利落颯爽,整個人英氣灑脫,如同一枝俏生生的綠梅。
這不同以往的裝扮,看的他心中情潮湧動。
“總之此地不宜久留,伯山,你明日快和父親離開這裡。”林雲清擔憂蹙眉。此地看似平靜,實則隔幾個攤位便有教會的人在暗查巡視。三莫教勢大,張伯山難免不會被注意到。
然而,張伯山聽完卻斂目笑了,再抬頭,將喋喋不休的林雲清拉到懷裡,低頭覆上她的唇,將她多餘的話盡數吞進肚裡。
片刻後放鬆鉗制,張伯山眼中帶笑,看向懷裡已經紅透的林雲清:“我不走,我留下來幫你。”
新婚不久的妻子日日臥底在一個男人紮堆的地方,張伯山內心是有些危機感的。
林雲清是拗不過張伯山的。
張伯山將父親送走,自己當真留了下來,憑著文人的喉舌混進了三莫教,成了三莫教的一名教徒。
……
一盞酒哪用怎麼喝,林雲清聽著偏殿傳來張伯山要水的聲音,被打斷思緒,轉身回了書案。
月上中天,人回來了,卻也沒有來見她。林雲清輕輕吐出一口氣,斜靠著椅背,對月把玩著那壺藤酒。
彼時兩人情濃,誰會想到他們能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彷彿吞了一口烈火烤就的年糕,咽也咽不下,吐也吐不出。
當時在莫停鎮,林雲清爬上了副手的位置,做了仙使,時時跟在三莫教教主魏策身邊,可這副樣子在旁人眼中就變了味道。
在他們眼中,一個新來的女人,短時間如此受教主信賴,這權利自然來路不正。
幾個愛嚼舌根的男人三五不時地聚在一起,大聊特聊昨天“雲傾仙使”是多晚從教主房中出來的,走路姿勢如何不順暢,必定是在別的地方受了累。
然而,話還沒講完,就吃到了張伯山的拳頭。
一個文弱書生能有多大力氣,如何抵得過幾個草莽的拳腳。待林雲清趕到場,便看到了臉上掛了彩的張伯山。
他和林雲清對視一眼就扭過了頭,明顯不願意被看到這幅樣子。林雲清又氣又急,顧慮到魏策就在身側,不能表現太過。只得將背後的一雙手,差點掐出血。
“怎麼回事?”魏策一身紅衣,長發半束,整個人俊得出奇,亦是妖裡妖氣。他語氣倒是平和,似乎只是隨口一問,眼神卻帶著審視看向幾人。
面對教主,幾個人失了剛剛的豪氣,吶吶不敢言語,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倒是張伯山猶豫了一下,開口了:“教主,是他們對您和雲傾姑娘出言不遜,我看不慣才出手的。”
魏策看了一眼身邊的雲清,又徑直望向張伯山。
片刻後,他揮揮手,幾個人便被綁了下去,魏策不再去聽他們幾人的慘叫和告饒,轉身帶著林雲清離開了。
張伯山望著兩人一同離去的背影,肩膀好似塌下來,低頭看向自己帶著血汙的手。
是夜,林雲清悄然來到張伯山的住處。
偏巧驟雨來襲,窗紙被風吹得搖動碎響,屋內昏暗,未曾點燈,二人在床榻上抵死纏綿。
雲消雨歇,雲清將手撫上張伯山的臉,心疼地紅了眼,又被張伯山握住手。
“你可信我?”雲清哽咽地看向張伯山的眼睛,他的眼角還有今日纏鬥留下的傷口。
“自然信你。”張伯山眼神篤定,“既然決定要幫你,我就不會妨礙你的行動,我今天沖動了。”
林雲清不知該說些什麼,說什麼都只覺得蒼白。她嗚嚥著抱住張伯山,如同擁住一團溫暖的被衾。
張伯山感受著懷裡的柔軟,眼神中卻浮起一層陰翳。妒意和懷疑如同蛇影,緩慢爬過張伯山的心口,唯留一地影痕。
林雲清看到張伯山的慘狀,心中痛惜。素日冷靜的她,第一次産生要快些離開的念頭。林雲清加快了尋找證據的動作,甚至有幾次險些被魏策發現。
可她卻不知,在她拼命蒐集證據的時候,魏策單獨見了張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