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老漢,也給了五十二文。盧寧看那口鍋小,搭上兩只大湯碗:“走吧。”
“謝謝,謝謝大人。”
老漢興高采烈地離開。圍觀的百姓也看出了,知州府這攤子比城北雜貨巷子還隨意。不少人動心了,外室用的又咋樣,挑好的回去洗幾水,還不是一樣用。
一個婦人,搶了剩下的那口鐵鍋,又帶了一隻矮櫃,三個紅木箱子。幾個老婆子,抱著被子不撒手,爭著付錢。三書吆喝她們排隊:“不要急,一個一個來。”
這邊忙碌,那頭武斌也沒閑著,四輛滿栽花草的馬車,駛入城東,到了餘笠街那片,幾乎是挨家送。送完,也不放空車回。
之前甘家推倒院牆,一些富戶緊隨其後。整塊的磚都摞在路邊,武斌知會了一聲,裝車拖了就走。卸在城西昌河南,又來運。
覃家門房還幫著搬磚,他們不想,但實在是怕了知州府。甘家最是識趣,主動吩咐家下人,將磚全運往城西昌河南。
忙了幾天,昌河南莊子被推了。
一連串舉動後,州府關於城西修整的方案流出。四方嘩然。
“官家收地,那…那家不是沒了?”
“家怎麼沒了?知州府不是說了另劃宅地,還給銀子。而且也不虧誰,收地收房的價都按牙行在掛的價來,要俺,俺就從。俺孃家大兄都去打聽了,想盡早拆,盡早選處位置好的宅地。”
“昌河南那莊子不是推了,俺老頭子今早還繞去昌河瞧了,官家在平山頭。”
“何止平山頭,你們是沒看見,空地上摞得全是磚。聽俺爹說,都是城東富戶運去的。知州大人一文沒給。”
“這麼說,官家收地的事,板上釘釘了?”
“肯定的。像七嫂子說的那樣,要擺俺頭上,俺也同意。昌河那地又不差,鄰水養人,院裡打井都不用打太深。又沒給你攆到犄角旮旯,有啥好不同意的?拿官家銀子,建敞亮大屋,多美的事。也不知咱城南啥時規整?”
“俺妹子都歡喜死了,昨天還割了肉。家裡三兒子,原就不夠住。俺妹夫都拍板了少拿點銀子,求塊大點的宅地,一下把三兒子都安排妥當。”
像之前一般,雲崇悌把控言論。城西百姓一開始多茫然,不少排斥,但聽多了利好,很快又生嚮往,紛紛去找他們推舉出的代表。
十代表自知州府回來,還商議了許多,均覺州府規劃實乃大好。出來發聲,與大家詳說規劃,還帶了兩句城南、城北規劃。沒幾日,便安了民心。
“好大的膽子!”李文滿拿到了城西規劃,看完心都突突的。雲崇青他憑什麼?有意傳他問話,但京裡都來訊了,右都禦史伍敏之被貶去了禮部做禮官。八皇子保雲崇青,皇上已被沐貴妃惑得心都偏到胳肢窩了。
“來人,去把譚毅叫來。”
府衛遲疑稍稍,小聲回道:“大人,譚大人天沒亮就出城往吹鄖縣去了。”官道至吹鄖縣外一線天的那條路拓寬到一丈,月前已經完工。現在出入吹鄖縣不知多便捷。小於村陡坡也被墊得平緩,啥車都好過。
關鍵修這些,譚大人都少向商家買磚材,幾乎都是就近取。至多也就定製了二十套石磙,用來壓實路基。
李文滿氣得握拳直錘心口,譚毅也是個狼心狗肺的。雲崇青說幾句好話,把他當條狗使喚,他還搖尾叫得汪汪的。還有幾個芝麻小縣令,知府府衙傳召,竟敢託詞秋收忙碌,簡直放肆!
“蔣方和呢?”
“蔣大人在大牢,審問細腰口那抓回來的混子。”
都忙,就他最閑。李文滿給自己順氣,他知道雲崇青在紅杉縣林中鎮那場發作,打破了知府府衙所有的威嚴。怎麼扳回一局?
只有暫時忍一忍,靜待時機。氣緩過來,拿帖子。
“雲大人為響州殫精竭慮,本官欣慰之餘又覺慚愧,準備擺桌席,跟雲大人敘一敘。你幫本官把請帖送去知州府,順便去餘笠街告訴夫人一聲,讓她好好置辦。”
“是。”
雲崇青哪有空陪李文滿吃席,他忙得腳不沾地兒。響州府處西南,冬季雖比不得京城嚴寒,但臘月冰霜也重。現都九月底,收完稅糧,怎麼也得十月中,年前剩下沒多少日子了。
他要趕在年前,給城西要搬遷的百姓劃好宅地,然後籌備招標,爭取明年正月過全面動工。
“響州兩處磚窯,撫州、川寧五處。但南川最大的磚窯,是灌陽府楊家。”雲崇悌翻著他近日新造的冊子:“老槐給了我一主意,他說響州因為地勢,磚瓦難運進轄下各縣,所以山裡很多小窯。
小窯燒出的磚孬些,但咱們若插手教一教,應該能提升到磚窯水平。只要路不難走,能解決三四成磚瓦。我算了一下,若是這樣,咱們修城上可節省不下十萬兩,而且還能幫山裡人家增多營收。”
這是條好思路,雲崇青贊成。譚毅前天才跟他說了,吹鄖縣修路,用不了五十萬兩銀。大家都不懈慢,進度比預計要快上兩分。大概,全部打通,用銀在四十五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