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餃子,又喝了大半碗餃子湯,悅尚韓離開了。
沐晨煥吃好,去隔壁鹵記切了兩斤驢肉,打道回府。永安堂裡,沐寧侯夫婦正等著。見兒子歸來,侯夫人忙問:“見著人了嗎?”
“見著了。樣子像韓南淵。”沐晨煥將提著的驢肉放到桌上:“我確定他是巫族人,他也承認了。”
沐寧侯嘆氣:“為了奪一塊世襲罔替的丹書鐵劵,先帝當真是什麼糊塗都敢裝。現在韓鈺外孫要查,查清了,若是誣陷,皇家沒臉。皇帝少不得要給輔國公府磕個頭,不然就是對不住太·祖。
可磕頭了,恩怨就清了?韓鈺父子六人的命,誰來賠?韓家死在流放路上和漠河的那些命,又怎麼算?”
抽了帕子,沐侯夫人抹眼淚,哽聲道:“我這些老小姐妹,命怎都那麼苦?”
“先不說這些。他年前還要去蘭淩,爹,您看怎麼安排?”沐晨煥心裡在想著輔國公府案和陳家案間的牽連:“太醫院那的脈案,讓小妹著人抄,還是請江太醫?”
沐寧侯氣不平:“交給瑩然去安排吧,她有分寸。”
之後幾日,雲崇青那安安靜靜,無人打攪,直到臨休沐,沐晨彬從汕南迴來,他才從記恩那得知,悅尚韓已見過八皇子。
“就在侯府。八皇子將帶來的一本兵書給他了。他離開時還關照,若你這有什麼需要,可找羅東聞。他力所能及內,不會拒絕。老師也見了他,但沒坦明身份。”
“沒出什麼事就好。”雲崇青心放下了:“明天我們去看沐二哥。聽愈舒說,上午抵京連家都沒回就進了宮。”
“這回徭役有他巡查,還是沒了五十三個人。”汕南那邊的客滿樓賬本尚沒到,記恩暫時不清楚具體情況,但始終覺得不應該。千裡堤壩加固,勞役成千近萬,相對而言,五十三人是少數。
可加固堤壩,又非冒著水澇在加固,除了苦點,沒什麼大危險。命怎麼喪的,屍體呢?五十三人沒了,只撈著八具屍。
雲崇青蹙眉:“對方沒罷手。”但應該也沒敢太放肆。
“翰林院那怎麼樣?有跟常編修打聽到什麼嗎?”
“你要相信一點,金俊能入贅殷家,還活得自在,有今天這般的成就,他絕非是一個沒成算沒警覺的主兒。”雲崇青暫時不準備再去察聽了:“盯著邵啟河吧。殷家與盛家往來不深。”
記恩點首:“我岳父那已經找人盯著了。”抬手揉搓臉,“老弟,你說…我爹還活著嗎?”
若是為勞力,雲崇青覺可能性不大了。
沒等來答話,記恩悽然一笑:“其實連他的身影,我這模糊了。可每回對著小圓包,我心裡又難受。不是為自己,是替我爹。”眼眶紅了,“模糊的記憶裡,他總抱著我。你說…就那麼分開了,他得多惦記我多擔心我?以前,我沒法去衡量。現在為人父了,我沒法去想,實在受不了。”
伸手搭上義兄的肩,雲崇青用力抓了抓,以作安撫。至於言語,他不知道說什麼。
記恩拉著椅把,隨身轉,坐定就想投老弟懷裡悶會,可惜才要靠近,沒良心的就撒開他避過。
“你趴桌上趴一會就行了。”雲崇青板著臉:“我懷裡只能我娘、我媳婦、我閨女拱。”
“你有閨女嗎?”
“以後會有。”
“娘才不要拱你懷裡,娘有爹。”
“那你也不行。”雲崇青雙手抱臂:“你要拱回去拱嫂子。”
記恩傷心勁兒都快過去了:“明兒我看你抱不抱糖包?”
“糖包還小,你多大塊頭?”雲崇青不想理他了:“我去爹孃那看看。”
“一道。”
翌日一早,溫愈舒看夫君練完劍,兩口子相攜去樂和堂用早膳。吃飽了,一家四口又往團華院,看嫦丫和小圓包。再有兩天小圓包就滿月了,嫦丫熬著日子,她已經讓相公請匠人打了四尺高的大浴桶。
“我都感覺頭上有上百隻蝨子在爬。”
“半夜把我拉起來,給她捉蝨子。”記恩笑道:“我一手端著燈一手扒發,蝨子影兒都沒看到,差點把她頭發給燎了。”
溫愈舒抱著吃飽奶,兩眼眯達眯達要睡覺的小圓包:“還有兩天,再忍忍。到時要覺家裡洗著不過癮,咱們叫上五姐,去京郊溫泉莊子上泡。”
“成。”嫦丫玩笑:“生娃我走過一朝,覺得疼也就那麼幾個時辰。生下來,養個兩三天,緩過勁兒便沒事了。但做月子…我是真的做怕了。”
每回來,王氏都要檢視臉色:“生孩子,身子大虛。不好好養,以後有的你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