纓徽終於在漫漶大霧中理清了思緒。
原來阿兄讓她回去,要她振作後去救他嗎?
定是這樣的。
她打定主意,漸漸冷靜。
在李崇潤懷中,她似攀附求生的絲蘿。
孱弱詢問:“那你還走嗎?還去審訊犯人嗎?”
李崇潤搖頭:“不去了,大哥不信我,犯人還得換地方關押。”
是了,生殺予奪盡在都督。
李崇潤不過是七郎君。
纓徽默默躺回床上,強迫自己入睡。
她得快些好起來。
李崇潤只當她病中疲倦。
為她蓋好被衾,殷殷守在病榻邊。
纓徽自打來了幽州。
從未像如今這麼愛惜自己的身體。
她應時喝藥,滴酒不再沾。
李崇潤安排的補品膳食來者不拒。
本就是驚悸過度引發的暈厥。
調養了數日,很快康複如初。
李崇潤見過她病中神志不清的模樣。
見她漸漸康複,待她更似失而複得的寶物。
無論外間局面如何膠著,總要深夜冒險回莊子看看她。
這一夜來時,他帶了一件禮物。
太夫人熱情撮合李崇潤和王鴛寧。
恰逢屬官上貢,裡頭有一盞珠冠。
赤金雕琢的芝蘭草葉,鑲嵌紅寶石。
豔麗貴重的配色,恰是女子出嫁戴。
當即將它賞給了李崇潤。
本意是要李崇潤挑選合適時機送給王鴛寧,將婚事推進。
李崇潤卻將珠冠帶來送給了纓徽。
“幽州舊俗,婆母要將自己出嫁的喜冠送給兒子正妻,合巹禮當日佩戴。徽徽,你知道的,我阿孃是阿耶的外室,不曾有過三媒六聘,自然也沒有喜冠送你。這一盞,若你喜歡,就留著。若你不喜歡,你也留著,將來我給你更好看的、更貴重的。”
李崇潤說這話時,鳳目亮晶晶的。
有著纓徽從未見過的炙熱。
他在纓徽病榻前等著她蘇醒時。
在那惴惴不安裡,終於想通了。
若他當真非池中物,何必總想著依靠姻親。
大丈夫當封妻蔭子,靠什麼裙帶。
少年心性,他再老練,也不過十六歲。
為什麼不能迎娶自己真正心愛的女子。
纓徽看著那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