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潤小心翼翼盯著她的臉,不敢錯過任何一絲表情。
許久,才輕聲問:“阿姐,你不願意嗎?”
纓徽原本已經心硬如鐵。
她只想救出阿兄。
若不能,死在這上面也沒什麼可惜。
孤魂野鬼般地茍活了這許多年。
沒意思極了。
可今夜,李崇潤捧了一頂珠冠給她。
正妻的冠。
哪怕她是被送來給他的兄長做妾。
哪怕娶她會有無限麻煩。
可他還是堅持要娶。
纓徽心中不忍,多想和他說清楚。
抬頭觸及他的目光,又打了退堂鼓。
那麼執迷的眼神。
一如她,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纓徽閉了閉眼。
再睜開時,仍舊明媚淺薄地微笑。
“七郎,你可不要騙我,來日若要向你兄長那般讓我做妾,我可要撓花你的臉。”
李崇潤舒了口氣,攏她入懷:“我不騙你,你也不許騙我。從前是我胡鬧,都是我的錯,往後我們正正經經的。等我兄長死了,我就明媒正娶你過門。”
纓徽撲哧一笑:“我瞧他只是虛,算是正當年,怕是沒那麼容易死。”
李崇潤心有綢繆,卻怕說得多了再嚇著纓徽。
反正就是這幾日,等著瞧好了。
他不語,纓徽也不問。
白蕊端了參湯進來。
纓徽接過吹涼:“這是管家送來的老參,我瞧你這幾日往來奔波,要顧著外面的差事,還要顧著我,實在辛苦,燉了盅湯,你且補一補吧。”
往日她就是這樣。
惡劣時言語刀子似的傷人。
溫柔時又像是怕李崇潤死她前頭,再沒人供她消遣。
對他關懷備至,噓寒問暖。
李崇潤不疑有他,端過參湯一飲而盡。
纓徽盯著他喝光,笑了笑:“這些日子莊子裡其他人也辛苦了,那鍋湯還剩下底子,白蕊你去熱一熱,一併分給護衛們吧。”
白蕊緊張地輕輕攥住衣袖,屈膝應是。
李崇潤坐下端看那珠冠。
邊捋順金葉子,邊絮叨:“到時我們成婚,你若想請你阿耶阿孃來,我就派人向天子陳書。西京日子不好過,將他們接來幽州,他們從前欺負你了,以後就讓他們日日看你臉色。徽徽,你信我,往後都是好日子……”
纓徽站在窗邊耐心等著。
直到身後再也沒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