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棠埋頭看著自己往前走動的腳,良久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直到他垂在身側的手不小心碰到了陳江時的手背。
面板相觸。
陳江時習以為常,沒有避開的意思。
錢棠突然將手一轉,一把抓住了陳江時的手,他沒給對方反應的機會,冰涼的手指扣入對方的指縫,隨即手心貼上手心。
陳江時腳步一頓,低頭看去。
錢棠故意帶著他的手輕輕晃了幾下,聲音被冷風吹得有些含糊:“陳江時,我冷。”
陳江時雖沒談過戀愛,但也知道十指相扣的手勢是情侶之間才做的,兩個男的這麼牽著也太奇怪了。
不過還沒來得及甩開,他的注意力就轉移到了錢棠的手上。
還真是冷得跟冰塊似的。
“出門的時候讓你把手套戴上,誰讓你不戴。”陳江時嘴上這麼說,手上卻帶著錢棠的手一起揣進了自己的衣兜裡。
“戴了手套不方便放鞭炮。”錢棠吸了吸鼻子,“等會兒不是還要放鞭炮嗎?”
“你放的時候再脫掉就行了。”
“脫掉放哪兒啊?”
“我說了我幫你拿著。”
錢棠默了一瞬,嘻嘻一笑,放在陳江時衣兜裡的手用力夾了一下對方的手指:“我覺得這樣挺好,你的手這麼熱,正好幫我暖暖,還用得著手套嗎?”
陳江時簡直懶得說他。
兩人這樣走了一路,到橋上時,陳江時才把錢棠的手放下去。
平時華陽橋上幾乎沒人,但今天大年三十,免不了有人和他們揣著同樣的想法,因此還沒上橋,就看到橋上零零散散地站了好幾撥人,都拿著煙花筒朝向河面。
煙花在濃稠的夜色中炸開,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像一朵朵絢爛又明亮的花。
陳江時抱臂站在邊上,看著袁孟和王昊他們熱情地圍著錢棠一起放鞭炮,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冷不丁地傳來一道陰陽怪氣的說話聲。
“喲,真是巧呢。”
聲音一出,陳江時就猜到了來人是誰。
他瞬間收斂神色,回頭看去,果然看到了夏文華那張尖嘴猴腮的臉。
一個學期沒見,夏文華相由心生,長得越來越醜了。
夏文華身後同樣跟了四五個人,或抱或提了一些鞭炮,顯然也是拿來華陽橋上放的。
陳江時面無表情地望著夏文華,沒接對方的話茬。
在不遠處瘋跑的其他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趕緊停下動作跑了過來,看清楚夏文華的臉後,紛紛露出警惕的表情。
“夏文華,你特麼真是陰魂不散,都大年三十了還纏著我們,你是狗嗎?這麼遠都能嗅著味兒來。”王昊這個炮仗率先點燃,沖著夏文華罵罵咧咧,要不是袁孟幾人攔著,他早就沖到前面去了。
夏文華本來還很淡定,被王昊劈頭蓋臉一頓罵後,也淡定不了了,指著王昊回罵:“你腦子有病啊?還是華陽橋是你家修的?你們能來我們就不能來?”
“不能!”王昊大聲說,“我們先上來的,這座橋被我們佔了,你們滾其他地方去。”
“草!”夏文華氣得臉都扭曲了,把手裡的甩炮甩到地上,“王昊,你特麼是不是找打?”
王昊不甘示弱地撩起袖子:“來啊,老子倒要看看到底是誰找打,大年三十的晚上不好好待在自己家裡,跑這兒來觸老子黴頭,現在放假,老子能把你這張醜臉揍成豬臉!”
夏文華最討厭別人拿他的長相說事,一說準跳腳,此時渾身的暴怒壓都壓不住,額頭上青筋直跳,看向王昊的眼神跟淬了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