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江時,我好冷啊。”錢棠黏黏糊糊地說,“我可不可以和你……”
陳江時想也不想地拒絕:“不可以。”
錢棠眉毛一豎,坐起身道:“我還沒把話說完呢。”
陳江時壓根不需要錢棠把話說完,說來真是奇怪,明明他和錢棠認識也沒多久,可每天相處的時間太長,幾乎是錢棠一抖尾巴,他就能猜到對方想做什麼。
“你睡自己的睡袋,兩個人睡一個不方便,還容易著涼。”陳江時說,“這是在山裡,又不是在家裡。”
錢棠也不說話,抓著陳江時的睡袋邊緣,用一雙烏黑的眼珠望著他。
陳江時索性閉上眼睛。
沒一會兒,耳邊響起錢棠的一聲冷哼。
陳江時半睜開眼,就見錢棠頂著一張冷若冰霜的臉,像泥鰍一樣地滑進自己的睡袋裡,躺下去後,窸窸窣窣了一陣,用冷漠的後腦勺對著他。
“我關手電筒了。”陳江時說,沒等到錢棠的回應,便伸手把電筒光關了。
帳篷裡陡然沉入黑暗。
山上沒有其他光源,只有隔壁帳篷裡的電筒光,然而十分微弱,很難穿過兩層帳篷布透進來。
陳江時才經歷了那種事,腦子裡亂糟糟的,其實並無太多睡意,他翻了幾個身,始終找不到舒服的姿勢,最後仰躺在睡袋裡,睜眼望著和黑暗融為一體的帳篷頂。
夜風拍打在帳篷上,吹得帳篷有些搖晃,發出吱嘎怪響,和外面時不時響起的雜音混合,在這深山裡,要不是他們人多,還怪嚇人的。
陳江時倒不害怕,他一個人住了幾年,早就過了害怕的時候,正百無聊賴著,旁邊忽然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他轉頭什麼都看不到,卻明顯感受到一個人的靠近。
很快,一雙手摸索上來。
“錢棠……”陳江時嘆氣,他早就猜到對方不會這麼老實地睡覺。
“陳江時,我真的冷,我一個人睡才要著涼,睡袋這麼大,就讓我和你擠擠嘛。”錢棠的聲音在黑暗中更加顯得黏糊不清,他一邊說一邊摸到陳江時的睡袋領口,扯開抽繩就要往裡鑽。
陳江時被拱得心煩氣躁,伸手去摸手電筒。
結果剛摸到筒身,就有另一隻手伸來,趁他不備,一把抽走了手電筒。
有“咚”的一聲響起,不知道錢棠隨手把手電筒扔到了帳篷裡的哪個位置。
“錢棠!”陳江時倒吸口氣,猛地拔高聲音。
但下一秒,他想到隔壁帳篷裡的那幾個人,不得不把聲音壓下去。
“你能不能別鬧了?”
“我冷嘛。”錢棠的腦袋似乎靠在他的肩膀上,聲音近在咫尺,說話時撥出的熱氣全落在他脖頸的面板上。
陳江時只覺脖子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陳江時,我冷得很。”錢棠扒著睡袋領口,雖看不到臉,但語氣可憐兮兮的,“你再不讓我進去,我真的要著涼了。”
陳江時:“……”
他掙紮了也就半分鐘不到,繳械投降,松開睡袋領口由著錢棠摸黑滑了進來。
睡袋不大不小,容納兩個人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