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應悟沖進張松房裡,只見四壁空空,榻上只剩鋪板,早已人去樓空。西門慶跟進來,眼珠一轉拍拍他道:“應二哥放心罷,定是玳安兒送他去了。他兩個好得很。”
兩人來到院門口,玳安兒與馬車的確都不見蹤影。徐應悟去廚房一看,果見灶上蹲著蒸好的一屜肉餃兒,碗筷都已擺上。他滿心懊惱愧疚,搖頭哀嘆不已。
西門慶一貫沒心沒肺,拎起筷子便夾,一邊呼呼吹著,一邊吃得歡實,嘴裡還叨咕:“怪小妖兒,還有這手藝,從前怎的從不做給我吃?”
徐應悟打眼瞧他這副沒眼色的憨樣兒,怎麼也不像個會操弄人心的大惡人,一時心軟無奈,轉身回房收拾細軟去了。待他將兩身衣服、幾兩碎銀打成個包袱揹著又回灶上,西門慶已將那一籠蒸餃吃了個精光,一個也沒給他剩下。徐應悟叉腰直搖頭,這貨眼裡就沒別人!全天下都圍著他一人轉似的。
西門慶志得意滿,領著他應二哥往家走。他原想與應二哥手牽著手,卻被徐應悟連躲帶閃、就不給他拉。
徐應悟心想,世人都道這貨是個欺男霸女的強人,我若與他過從甚麼,保管人誤會我被他入了。憑啥?於是他偏不與他挨著,只落他半個身位,在後邊緊跟著。
西門慶只道他皮薄害臊,也不強求,卻每走幾步,便回頭沖他勾嘴一笑,走一路笑了一路。徐應悟被他撩得胸口突突不止,心裡直呼完蛋。
來西門府這麼多次,徐應悟還是頭一回打正門進。西門慶引著他一跨過門檻,兩個小廝立刻迎上來疊口兒叫“爹”。
“叫平安兒傳澡水到書房裡,我洗洗。”西門慶吩咐道,“叫灶上備席,接迎你應二叔。”
“誒誒,不必不必!”徐應悟總覺得怪怪的,這是甚麼值得張揚的好事?叫人知道了可落下笑柄。
“那晚間叫上哥幾個出去熱鬧熱鬧。”
“不不不!”徐應悟趕緊拉住他,“還是……就在府上罷。”
一進書房,西門慶回身又抱上了,兩人親嘴咂舌,摸弄得火星四濺。
“人是不是你殺的?你說實話!”徐應悟掰著他下巴,直盯著他問。
西門慶呵氣輕笑一聲,道:“應二哥非要說是,那便是罷。這些年我像個睜眼兒瞎子,白叫那小王八奪了應二哥身心,我能不恨他?我殺了他,往後應二哥便只疼我一個了。”
這貨太懂男人,他說的每一個字,都直鑽進人心窩裡去,徐應悟一時間神魂顛倒,眼前一片模糊。
“那你以後可不許再騙我、瞞我。”徐應悟將他緊緊摟在懷裡,恨不得同他化在一處。
兩人做得好一番風流道場,擦抹幹淨後又好一番唇舌糾纏,親得昏天黑地。
徐應悟伏在他臉旁,沒來由問道:“慶哥兒,從前的我,與如今的我,你更歡喜哪個?”
西門慶臉上紅暈未褪,沖他流眸笑道:“從前只是過命的兄弟,如今才是我心尖尖兒上的……好大兒!”徐應悟罵一聲“賊臭肉”,兩人笑鬧作一團。
徐應悟還不放心,喘著粗氣將他按定,又問道:“那你是何時對你的好兄弟起了邪念?好好說,別糊弄我!”
西門慶深淵樣的美目直直看進他眼裡許久,終於深吸一口氣說:“那能叫你知道?你何時對我起了邪念,也沒知會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