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梁安說:“我讓伏山,去了淮州。”
攔下谷搖光不曾放下的複仇信念,別帶著無辜的知昂,一起墜入無邊地獄中。
“你早就知道。”趙宴時像是重新認識梁安,緊緊盯著他的眼睛。
“是。”梁安該學聰明瞭。
又或者,他本來就很聰明。
不過是,被身邊所有親近之人環環欺騙,直到騙得他不敢再信,直到騙他的人一個個死去。
梁安拉住趙宴時的手,輕輕捏緊,安撫他手心的冰冷。
“所以,我告訴赫連暝。”梁安的手收緊。
所有妄圖以趙宴時過往為籌碼之人,皆是他死敵。
情到極致,軟肋化成逆鱗,是剖出半副髒腑替另一個人盛著心跳,以絕不更改的姿態,踐行他和他的死生與共。
他冷冷對赫連暝說:“你的威脅,一文不值。”
所以……
梁安也很累了,他突然抵住趙宴時肩頭,眼眶無端濕潤。
這也是這些日子他熟悉的樣子了,分明不傷心不痛苦不想哭,可變化就在瞬息之間,淚自己盈出來,昭示好像無堅不摧的人已不可承受的脆弱。
“宵行,別做壞事。”
騙他也可以,還繼續騙他也可以。
只要不做壞事,梁安都可以當真話來聽。
“那就走吧。”趙宴時說。
梁安一時沒反應過來。
“不要哭。”趙宴時說。
他的手落在梁安身上,笨拙拍打著。
“我帶你去殺能殺的人。”他自以為說了句情話。
梁安怔怔抬頭,嘴比腦子先一步說:“殺誰?”
“許慎一。”趙宴時說,“不是恨他嗎?不是夜裡夢話都是殺了他嗎?不是要為伏山報仇嗎?”
趙宴時繃緊了臉:“咱們去殺了他。”
他說得像想親梁安一口,吧唧就親在他臉上一樣。
梁安臉色難看,不知說句什麼,只好捂住了陛下的嘴。
“陛下。”他無奈,低聲說:“這些話,不準再輕易從你口中說出來。”
趙宴時不滿,又喜歡梁安捂住他的嘴,於是只剩了一雙美麗眼睛不悅盯著對面。
直到盯得梁安後背癢癢,僵硬著自己松開了手。
他無意識抓抓掌心,垂著眼睛自說自話:“當務之急,是護送陛下回京都,此番禦駕親徵既已促成與東邦共襄盛舉之大業,理當快馬加鞭昭告天下。”
“你想去哪裡?”趙宴時眯起眼睛,冷冷看著面前快埋到地裡去的黑腦瓜。
梁安分明說的做的都是正經事,但莫名抬不起腦袋,硬著頭皮說:“臣尚需巡視四方邊城,尤其要去一趟奉川拜會兩位王爺,再往青州整飭軍務,釐清主副將之責,以固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