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浪震天,驚落梁安眼中的淚,聽見他說——
“從此以後,北趙東邦,百年不犯!”
“趙軍不進一步,東邦不失一寸!”
天地之間一片死寂。
趙軍認得他。
東軍認得他。
這副身影,他們都曾在烈風寒夜中認過一眼,曾在最亂的路口選過一次,曾賭上命信過一回。
梁紹尚在中央,像一道活著的界碑。
寫著止戰。
陣後的戎烈瞳仁驟縮,不知是怒是怨,笑了一聲,渾身發顫。
他勒緊韁繩,不疾不徐從陣後迎來。
心髒一寸寸塌下去,他曾設想過千百種結局,知道這人願意重回戰場上有私心,唯獨沒想過,他的昭珠真的會在他籌謀數年的最終一戰中,回頭斬他一刀。
所以,出戰是為了止戰。
阿昭,你負我。
梁紹回身,身下的馬不安躍動,原地盤旋。
“戎烈——”他叫。
戎烈直勾勾盯在遠處人的身上,他給了機會,他用來背叛他們的天下。
“停下吧。”梁紹吹響口哨,連戎烈的戰馬都應聲止步。
他們之間,就是這樣的關系,連戎烈坐騎,都能聽昭珠號令。
正因如此,你更不該負我。
戎烈陰沉著目光,做下了將人綁回王城的決定,這一戰,停不得。
“穹蒼主注視你我——”
戎烈一怔。
梁紹將手扶在胸口。
“我願將心頭熱血灑在你腳下,願用脊骨為刃橫亙於王前。”
那是,戎烈一字一句教給昭珠的,對王獻忠的請願。
“我血先於王血流盡,我骨先於王骨折斷,將我一切獻給我獨一無二的王。”
“穹蒼主注視你我,此身此魂皆為王有。”
戎烈瞳孔驟然縮緊,手腳麻木冰冷,想拽住韁繩往前,血液逆流,動彈不得。
聲音越來越輕,梁紹握住頸上狼牙,扯下來。
“如違此願,鷹隼啄我雙目,雷火焚我屍骨,魂魄流放荒原,永世輪回不得歸於穹蒼。”
“大哥!”梁安聽不懂東邦語,卻莫名心慌。
“哥哥!”
這一聲,令心被手掐緊,梁安無措回頭,看見遠處向他奔來的馬。
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