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策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所以,皇叔故意不上朝不去宮中見我,都是因為那個蠢女人?”
許慎一糾正:“是南祁皇後趙丹曦。”
“皇叔!”祁策終於生氣了。
許慎一將他衣裳褶皺撫平,輕嘆一聲:“策兒,聽話。”
換來祁策怒而離去,留下一句:“朕正是過分聽皇叔話了。”
這話說得叫人痛心,但許慎一看著拂袖離去的祁策,還是笑了笑。
他能說出這話,算有長進。
回身,看見遠遠趴在屋頂上的滄浪。
即便隔得很遠,依舊能感受到那單純狼孩的身上冒出的傷心,即便距離那日已過去大半年,滄浪露出的難過並未因時光消逝而變淡。
許慎一和他對視不過片刻,冷然離去。
不準滄浪近身,是許慎一給他的懲罰。
祁策眼中迸出寒光,指尖幾乎要戳到趙丹曦鼻尖:“你當真以為朕看不透你那些心思?”
趙丹曦說:“真不知,你是果然看重攝政王,還是在做戲。”
若是看重,偏偏做些蠢事,若是作假,又的確聽聞他病大發雷霆。
祁策暴喝一聲:“趙丹曦!”
在被掐住之前,趙丹曦敏捷退開。
“這樣久了,半點長進也沒有。”趙丹曦挑眉看他,“如何叫你的好皇叔重回朝堂?”
她站在這叔侄二人身邊,看得清楚局中人看不清的事實。
對祁策的天真愚蠢,也有相當認識。
若叫她站在許慎一面前,對他說上一句真心話,只怕會是一聲嘆息。
若做梟雄,可不能有如此短板軟肋啊。
可她為何要說?她只看著。
“明日我尚要替陛下聽戶部上述丈量荒田的結果。”趙丹曦福身拜道,“便先退下了。”
祁策呼哧氣喘,漸漸平息。
“祁氏丹曦。”他壓低聲音,“你當你還能得意幾日?”
他冷笑:“你那七弟恐怕是鎮不住你那爛完了的家,距離北趙更名換姓,重歸南祁,怕是不遠了,你的趙姓,怕是永去無歸了。”
“是嗎?”趙丹曦點頭,“那便提前恭賀陛下擴土之功。”
“你——”
“我?”趙丹曦問,“該如何?哭求陛下不要?”
她跟著笑了一聲:“我為何要?這話我已不是第一次說了,陛下,如今,我不是南祁國母嗎?祁姓趙姓於一個妻子而言,有那麼要緊嗎?”
祁策看著她離去背影,眉間陰鷙。
他知道,超不過今日,南祁水師便要抵達北趙,從中剖開,將他們攪個粉碎。
到時候,無論皇叔,還是趙丹曦……
他斂起笑意,慢慢平靜下來,只等結果。
縱有虎狼環伺強鄰壓境,未必便能一敗塗地,參天巨木雖倒猶立,卻擋不住內部離心互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