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重新建立一個規矩體統的朝堂,若要北趙只有一門武將而引起文臣唾罵天下忌憚的事不再有,梁安必須自斷其臂。
斬斷梁家人對北趙天下局勢的影響,就是他必須要做的第一步。
這是梁安早已想到過的局面,他不顧幾人如何驚疑,依舊說完了早已在腦海中構建多時的決定。
趙宴時皺眉,氣壓極低。
似乎如此,反而是梁安對他的不信。
林鴻羽沉默,拽著李不為走了。
留下帝將二人。
“北趙疆土不是靠一個‘梁’字撐著的。”梁安沉聲說道。
青州姓梁五十年,就紮在北趙朝堂心口五十年,如何被忌憚至此梁安不想回溯,這非梁家人之錯,但林凇平有句話說對了。
要做一個忠誠武將,不是錯,也成了錯。
他已想好,即日起設三印合批制,天子印、虎符印、州府印缺一不可。
“你要削的不是梁家權柄,是怕我有朝一日,與他人無異。”趙宴時皺眉,陰沉沉道:“怕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梁安目光露出痛色:“梁安也好,梁家也罷,無論做下如何決定,都只為一個‘忠’字,為百姓,為天下,為……”
“你的忠,無需靠這些來證。”趙宴時眼神落在梁安胸口,聲線壓得極低,帶著不悅。
“你身上那些數也數不清,交疊在一起的疤痕,能證此心。”
梁安的心就此軟下來,往前半步,輕輕抵住趙宴時額頭。
“陛下。”他低聲叫他,“臣不要青史留下的那一筆是‘權傾朝野梁靖之’。”
惡名汙名他不怕,青史如何褒貶梁安不在意。
他只是……
“為了陛下的天下。”
願作陛下手中劍,是真的。
“臣做陛下的開山斧,陛下的偃月刀,不敬者有我,擋路者有我,陛下盡管去做。”
然而,劍鋒太利易傷主,他自甘收在劍鞘裡,只在恰當時候露鋒芒。
這就是他給趙宴時的答案。
可惜,趙宴時不懂。
南祁
祁策踹翻桌案,劈手去抽寶劍,卻被趙丹曦冷然扣住手腕。
“廢物!”祁策被她鉗制著,仍怒目圓睜厲聲斥罵,“皇叔纏綿病榻月餘,爾等至今束手無策,可見你們毫不用心,來人!拖下去——”
驚得一眾人磕頭山呼:“陛下恕罪——”
趙丹曦恍若未聞,垂眸將案上脈案翻過一頁:“再去取攝政王脈案仔細斟酌,雖只是脾胃不調之症,也該擬出穩妥方子,下去吧。”
“是,是,皇後娘娘恕罪,臣等必再去斟酌!”
眾人如聽赦令,匆匆忙忙退下去。
祁策甩開她胳膊,冷笑三聲:“你倒好大威風。”
自大婚以來,這女人日日巡視六部,素衣簡從踏遍永州府,上上下下打點清楚,籠絡人心,連日出宮巡城,親自挽了衣裳到百姓群裡去,哪有半點皇後樣子?
祁策冷眼看著,終是忍無可忍去了王府找皇叔:“這女人分明狼子野心!皇叔選錯了人!”
那時,許慎一摔斷了胳膊還在養傷,自然,也是有意不去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