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攻守
“離不開你的,不是她。”趙宴時說,“是我。”
“梁靖之。”他回身看梁安,兩眼含著水光,“你在欺負我。”
那是一瞬間的沉默。
沉浸在妹妹即將離開他的驚恐不安中,梁安回神,看見趙宴時的神情,身子被狠狠撞在了冰牆上,伴隨著冷意的疼從脊骨躥到頂。
他愕然失語,耳邊只剩沉重宮殿中平地颳起根本不存在的風,就這樣不知道多久。
“我怎麼會……”他喃喃低語,不顧及趙宴時是否能聽見。
“欺負你?”
他緊緊盯著地面,可能因這樣,水珠很快彙聚在眼球正中,要當做淚墜出來,砸在地上,穿過地心,直到千年萬年後的巖漿中,化作一縷青煙,連帶著梁安本人一起,消失在風中。
他不知趙宴時死死盯著他垂下的頭顱,目光卻如有實質。
梁安好像察覺到了那道目光已穿透他的腦袋,直達他的身體裡,攪合得五髒亂疼。
他只是在抬頭的一瞬間,說:“臣死罪……”
根本沒有眼淚,只有霧遮掩著的眼睛。
他上前去,蹭掉那顆落到趙宴時臉上的本該是他眼裡的淚,拇指輕而又輕蹭過。
“對不起。”他說,“是我不該。”
在被擁入懷中之後,趙宴時眉頭緊蹙,忽然感受到不知從何而來的恐慌,像是梁安做下了某種決定。
而他不知道。
而他不會喜歡。
那夜,商議過如何請賊入甕,梁安收起內廷圖紙,展開下側的,是北趙軍事圖。
“肅清內亂不過治標,這些年來從上到下,連同太上皇在內,以一己之私步步誘敵深入,你我尚不知南祁究竟如何滲透進北趙,卻不得不認清楚現狀。”
梁安沉聲說:“北趙軍防,必須整治。”
多年懈怠讓半數州府形同虛設,青州梁家獨木難支的困局,已不必多提。
欲正朝綱,要以如今決心剜除庸臣餘毒,滌蕩積弊,更要以破釜沉舟之勢整飭軍務,唯有如此,方能穩固國本。
以三年為期,舉國之力重整軍務。
“三年已是太短。”
要將二三十年來鬆懈的州府軍力重新建立起來,哪有那麼簡單?
除青州之外,別地究竟有多不堪一擊,梁安早已見識過了。
梁安盯著手底下的地圖:“但也無路可退,勢在必行。”
不做不成。
若要改天換地,必要走這一遭。
三年不夠就五年,五年不夠便十年,總要先踏出這一步,才能往前。
李不為欽佩不已,激動到脹紅了臉,拱手深深一拜:“破而後立方見新生,坐而論道不如起而行之,將軍真是……真是……”
他不知該如何表達心緒,只好一拜再拜,被梁安托住。
還有,更要緊的。
“削弱梁姓人對趙軍的影響。”梁安一語,驚得諸人都望向他。
從前因苦無人手,梁守青想出了以梁家印信與青州副將共守九邊的法子,這是權宜之計,更是無可奈何之計。